自从那天林家大房的父子三人被母老虎抽成一溜躺平后,就痛定思痛……继续做三只怂包,听话地各自打理自己的东西。
在这方面林淡比较有经验,在忙活完自己的事情后,又带着人帮林萦搞定了内务;最后帮着林大伯收了尾。
这时候,时间也到了出发的日子。
临出发前,林大伯最后一次问了小儿子:“虫哥,你不留在京城吗?吴州的条件可没那么好。”他本来是打算让两个儿子都留在京城的,可是没想到大儿子要出去避风头,小儿子也死活要跟着,明明小儿子不是那么黏糊的性格。
不黏糊的林萦抱着林淡的胳膊不放:“要一起!”他爹娘大哥都去吴州,要把他一个人留在京城,太坏了!
林大伯无奈叹气:“好吧。但是功课要是跟不上,可别怪爹不客气。”虽然他平时惯孩子,但是在这方面还是很严厉的!
其实若不是这次还有余道长随行,别说是小儿子,就是连大儿子他也不会带。
大儿子的身体确实是比外界传言中的要好得多,但是也没好上多少。他们的随从中,有一个大夫跟着,但是那医术哪里能和余道长比?吴州距离京城马车都要走上半个月,大儿子那身体哪里能坚持得到吴州?
至于小儿子,其实他倒是想多带着小儿子出来见识见识的,别一直闷头读书读成个一无是处的书呆子。但是家里面,大儿子已经明确表示了不会再继续科考,家里面的状况,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在暗处把控,林淡再适合不过。
他们这一房里,小儿子一定要站出来在明面上才行,虽然这样会比较危险,但也锻炼人。
林家的马车加上仆从,有好几辆,一路从家里到城门口,有不少人送行。尤其是到了城门口,许多学子们自发聚集在那里,也不说话,默默跟随林家的马车一路走到了十里亭外。
到了十里亭外还不停下!
林淡一掀车帘,终于忍不住道:“澈哥?”
胡澈骑着马,慢慢悠悠地走在他的车厢边上,低头看林淡:“我再送送。”刚当上案首,那自然是高兴的事情。不过因为林淡要走,他其实并没有体会到多少高兴。可是各处的应酬一点都不少,有些能推掉,也有一些推不掉。
在知道上辈子的事情后,他其实也没想着当个目下无尘的君子。人脉关系很重要,他需要认识、结交更多更多的人,甚至经营起自己的势力,才能保护好林淡。
当然,他首先要做到的是,三年后他答应了要和林淡成亲的,总不能到时候一事无成。不过他再忙,每天都会去看林淡,大部分时间是早上,有时候幸运的话,他还能陪林淡睡个回笼觉。至于那样亲密的事情,却没有再发生过。
那次是他想岔了,不该对蛋蛋做出那样的事情。虽然蛋蛋没怪他,可是他知道那样不好,只不过是安了他自己的心罢了。
林淡心里面也有些舍不得,下意识道:“澈哥到车上坐坐吧?”
胡澈愣了一下,点头:“好。”也不用停下车队,直接从马上飞身进了车厢,差点没被暖手捂挤出去!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胖了?”他这几天倒是有看见暖手捂,但是他在的时候,它基本都在睡,他的心思又都在林淡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暖手捂的变化。
林淡每天看见,倒是不怎么觉得:“没胖吧?”他伸手摸了摸暖手捂软绵绵的毛,把它往里面推了推,然后伸手拉过胡澈,自觉地往他肩头一靠,“澈哥……”
胡澈顿时眼眶就红了,抓着林淡的手,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咱们就分开这一次,今后再也不分开了。”
“嗯。”林淡回答的声音很轻,在颠簸的车厢里,几乎弱不可闻。
胡澈却没有错过。
马车一路走到十五里外,停了停。胡澈没走。
又一路走到二十里外,胡澈才终于被林淡狠下心赶走。
胡澈看着绝尘而去的车队,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忍不住嘀咕:“我就是送你去吴州,顺便认个门怎么了?”
车队出了京城之后,风景就有了明显的变化。不过这一路和到小庄顺路,林萦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等车队到了小庄后,他们停下,舒舒服服地用了一顿饭,然后没有休息就带上等候在这里的余道长一行人一起出发。
其实他们早就有家人前去吴州安排,沿途也有人探路,而且现在天下还没乱,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林淡倒是沿途长了不少见识,时常和林萦一起凑在一起研究各种东西。有时候宫彭彭也会凑上一脚。
林大伯夫妇看到林淡身体没什么问题,反倒精神了一些,也就没说什么了。虽说林淡换了个芯子,可是外面的壳子还是他们的儿子,哪怕芯子也是他们的侄子。再说少年也确实孝顺,又会撒娇,他们是真心疼爱。
林淡、林萦、宫彭彭和暖手捂已经彻底玩疯了!要不是官员到任有明确的规定时间,他们根本就不想赶路。
余道长总能找到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宫彭彭总能打到一些野味,林淡总能把各种东西做成美味。
至于暖手捂……总能在各种地方打洞。
林大伯对眼前的情况始料未及,晚上在驿站落脚的时候,偷偷问老婆:“不是说官员外派沿途多辛苦吗?怎么到了咱们这儿变成这样了?”
林大伯娘累得很,完全不想理他,只想睡觉:“嗯。”
林大伯拍了拍老婆的肩头:“跟你说话呢,嗯什么嗯?”
“烦不烦?”林大伯娘被吵得睡不着,对林大伯横眉竖目,“这样还不好?你指望什么样?一个个病怏怏的才高兴?”
林大伯被老婆吼得没脾气:“那倒不是。”想想余道长天天给他们准备药茶,味道是……沁人心脾了一点,但是效果真心不错。想想也是,他们这一路都好吃好喝,睡觉虽然条件比不得家里,却也不算差,一路上非但没人生病,有几个人还胖了点。连牲口都没有一头生病的。
于是,一行人很顺畅地在第十五天到了吴州的州府,汶城。
吴州位处大商的西南,因吴水得名。这条大河将吴州切割成两半,一半平原一半丘陵。总体而言,吴州的河道不少,会发生洪涝,有些地方也会发生旱情。风调雨顺的时候,收成不少。平原的地方富庶一些,丘陵的地方相对穷一些,反正就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好不坏的地方。
当然,作为州府,汶城还是很繁华的,相对于他们沿途经过的几个城镇而言。对于从京城出来的林家人,州府的所谓繁华,他们还看不进眼里。
吴水最大的支流,汶水贯穿整个城池,每年有大量的财物,通过汶水进出西南,给汶城带来了大量的财富。
一行人并没有对汶水多加感慨,因为吴州的官员们已经在城门口等候林大伯了。
林大伯考中状元之后,就一直在翰林院熬资历,如今第一次外放,就是个五品的同知。如今的同知说是知府的副手,但是管辖的范围却相对独立,甚至还有监督、或者必要时辖制、甚至于替代知府的作用。
从职能上来讲,知州和知府就没法站在同一阵营。
当然,这是朝廷在设立官位的时候,刻意安排的。朝廷在强盛的时候,对地方的控制力自然强大;但是朝廷总有衰弱的时候,尤其是一些相对比较偏远的地方,若是正职和副职一起狼狈为奸,当个土皇帝分分钟的事情。
一样是外派的官员,但是林大伯这种翰林院出来混个资历的,和这些科考过后直接外派的,根本就是两个阶级。再加上,林大伯有个好爹,知府再怎么牛,那也不能和吏部尚书的长子顶牛,否则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林家人被暂时安顿在驿馆。这时候林大伯还不算到任:“得交接完了之后,才能放下心来。希望明天别出什么幺蛾子。”他虽然一直在京城,但是各种地方的情况,他就算没亲眼见过,也听说过不少。
林萦一听父亲这么说,赶紧正襟危坐地请教:“交接会有什么问题呢?”
林大伯笑了笑不说话。他所知道的情况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他不想在自己没见过的情况下,就说一些不好的话,让儿子产生先入为主的观念。
“哥?”
林淡想了想道:“恐怕府库钱粮上,会有些关碍。爹,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话虽然这么说,其实他倒不是很担心。碰上别的官员,短缺一些就短缺一些了,反正每一任都是这么干的;但是他大爹……话还是兜回来,谁让他大爹有个好爹呢?
林大伯想想自己不通庶务,虽然不认为这些地方官会欺瞒他,但是林淡跟着也是以防万一,若是没什么问题,那自然最好,就当是去长长见识了:“也好。蛋蛋明天就跟着大爹一起。对了,你们还没猜到余道长马车上藏的人是谁吗?”
林萦眉头一皱:“怎么爹和大哥还在说这个问题?都说了马车上没别人了,我都看过了!”
林淡摇头:“猜不出……应该说是不敢猜出来。”那个设想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