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喊疼,都在尽他们所能忍耐着,木辞晚看了他们一眼,端着药离开了。
去主帐的路上,正巧遇见了一瘸一拐准备去军医帐中拿药的言明远,两人视线一相对,言明远冷哼着挪开了眼。
木辞晚自然也不会去自讨没趣,她又不是原主,目不斜视从他的身旁走过,错开之际,她听见言明远说道:“还请公主尽快回宫,莫要让在下为难。”
的确是挺为难的。
木辞晚眨眨眼,原主这一番作为怕是已经在宫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要不了多久宫中的人就会找了上来,她自然是要回去的,在军营之中能给师尊的助力远远不如在宫中。
只是不是现在,毕竟只是见了师尊一眼,还没能勾搭上呢,到了宫中,相见的机会可就更少了。
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木辞晚没有看言明远,一边向前迈出一步,一边说道:“回宫是定然的,多谢言小将军关心,还是快些去拿药吧。”
说罢,便踏着脚步向前走去了。
言明远站在原地,看着木辞晚走开的背影,难得提出了质疑。
这公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主帅。”
木辞晚的脚步很快,手上的汤药却不洒分毫,站在帐前叫了一声。
“进。”
秋辞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带着几分冷硬。
副将早就已经离开,只留下秋辞暮坐在案桌前写着信,看见木辞晚端着汤药进来,他头也不抬,“药放这就好了,我等会儿喝。”
“这可不行,”木辞晚向前走了几步,“这药冷了,药效可就不这么好了,军医特意嘱咐属下要盯着您将药喝完。”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药效都是差不多,只不过冷了喝下去伤胃,木辞晚面不改色睁着眼睛说瞎话。
秋辞暮听着她这话,放下手中的毛笔,伸手将药端在手中,仰头一口气喝完。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他面无表情将碗放下,刚想说你可以走了,就见面前的小兵从怀中掏出一个纸袋来,打开里面是几块蜜饯。
这是原主偷偷带过来了,每天吃一点,到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些,被木辞晚拿出来借花献佛。
秋辞暮微微挑眉,冷声道:“多谢,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木辞晚自然是不听讲的,她能清楚分辨师尊的情绪,此刻定然是没有生气的,于是她浅笑了一声,“这药看着都苦,蜜饯是属下娘亲亲手做的,味道甚好,将军就吃一颗,解解药的苦味。”
味道当然好,都是宫里御厨制作的,用的时间都和外面市面上的不一样。
秋辞暮听着她这话,才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兵,眉头轻轻蹙起,没有回答这件事情,而是问道:“你方才在帐外?”
“是。”没想到秋辞暮这么敏锐,木辞晚笑眯眯回答道,“属下与言小将军相识,听闻他受罚,特意过来瞧瞧。”
这语气倒不像是过来关心的,反倒像是过来看戏的。
秋辞暮沉思了片刻,伸手捏了一块蜜饯在手中,“你现在在哪个营中?”
“将军觉得送药这事,归谁管?”木辞晚反问道。
也是。
之前听副将说军医老头要了一个长相俊美的士兵去当差,怕就是眼前这个了。
眼前的人头发被发带绑着,露出饱满的额头,漆黑的瞳孔映射出光芒,看着似乎柔柔弱弱,但周身的气势却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不简单。
还得在考察几番。
秋辞暮看不透她的心思,不敢贸然做出决策,一挥手,说道:“你且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木辞晚也不多待,拿着碗正准备离开,又听见秋辞暮说道:“罢了,我也去军医帐中看看。”
念着那些受伤了了的士兵,秋辞暮站起身来,随手将蜜饯扔入口中,和预想中浓厚的甜味不同,细腻的甜带着果子特有的清香在口中散发开来,口中的苦涩瞬间消失了一大半,让秋辞暮不由得多看了木辞晚一眼,得到了对方一个浅浅的笑。
军营此刻并没有多少士兵,大部分在场地中继续操练,这些地方离得远,只有在风吹过来的时候,才能远远听见一点声响,带着一点沉闷,又被缓缓吹散。
秋辞暮不是一个会过多言语的人,一路上巡逻的士兵和包扎好的伤员看见他就远远走上来行礼,他也微微颔首,不疏离,却也不亲近。
木辞晚的余光瞥见了他蜷缩的小指,福至心灵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在害羞。
怎么这么可爱,她想。
军医似乎没有想到木辞晚直接将秋辞暮带过来了,手一抖,行了一个礼就继续去医治伤员,大多数人也都是各忙各的,只有少数人想要站起来向秋辞暮施礼,也被拦住了,看样子对方没少来这,别人都已经是习以为常。
“将军,此次伤员虽多,但都不是致命伤。”
军医又将一人包扎好,这才面对秋辞暮说道。
“嗯,你继续治,我就来看看。”
这边还未包扎完的,有一些被挪到了隔壁帐中,也不知道是谁透露了消息说将军来了,门口突然多了几个脑袋,畏畏缩缩往里面望着,里面还有个熟悉的身影,是刚才在帐前和她说话的那个人,叫李良平。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收回落在秋辞暮身上的目光,朝木辞晚露出一个憨憨的笑来。
木辞晚:“……”
就突然感觉有点傻。
“进来吧。”
秋辞暮突然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