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时早就已经没了先前的和颜悦色,如今满是羞辱感。
“朕的公主比不上那个罪臣之子吗!”
“臣并非此意!”裴南袁看到安熹长公主遮掩着什么胡乱擦拭眼睛。
就觉得不能再让这件事情越闹越大了。
“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与时添的婚约是自小便定下来的。”
“双方早已经定下,若臣背信弃义与那些奸佞实图攀附权贵之人,又有何分别。”
皇帝一把就把手边的茶盏给甩到了地上,“裴南袁!你不要不知好歹!”
“朕的公主看上你这是你的福气,可如今你却要因为一个罪臣之子而拒绝朕的公主。”
“是谁给你的胆子!”
裴南袁不躲仍由茶盏的碎片飞溅划到了他的脸庞,忽然他抬头眼神坚定,“陛下,时家并非罪臣。”
裴宵也立即瞪大了眼,扭头去看他。
可皇帝却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捂着胸口缓缓的坐了下来,要不是仗着他们大战蛮族的功名上。
裴南袁早就被宫人拉下去乱棍打死了。
“陛下高家之罪,人人得而诛之,那么试问最先开始指证时家才是杀害太子的罪魁祸首的他们,可信度又有多少?”
“来人!”皇帝呵斥,“把这个目无君王的人给我拖下去杖责三十!”
裴宵立即出声,“陛下息怒!”
裴南袁不愿意服从半步,自觉站了起来去令杖刑。
安熹长公主见到这一幕当下便慌了起来,她立即劝说皇帝:“父皇消气,既然裴将军已有婚约.....儿臣只愿一直陪着父皇。”
裴宵却皱起了眉,长公主所说的话,似乎格外有含义。
皇帝也确实是很心疼他的这个孩子。
“裴宵,你应该也不想让裴家成为下一个时家吧。”
裴宵骇然不已,如今的皇帝居然连装都不乐意装了?
就为了这个公主?
“陛下是打算让臣不忠不义吗?”
皇帝嗤笑:“不忠不义?这天下从未有过两个男子的婚约,这就是个错误。”
“因为一个荒唐的约定而拒绝皇家的恩赐,此乃不识时务。”
“......”
时添是在他们进宫两个时辰后才看到了被裴宵搀扶着进门的裴南袁。
他瞪大了眼,连忙上前从裴宵手上也搀扶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夫人也看到了裴南袁的不对劲,诧异问。
裴宵脸色一白,让时添把裴南袁扶到房间里。
当他看到两个离去的背影才敢对上自家夫人狐疑的目光。
“安熹长公主她.....看中了云铮。”
“什么?”裴夫人显然对这个答案,难以形容。
“云铮拒绝了赐婚后,还向他说了和子规婚约的事情,所以他被皇帝罚了三十大板。”
裴夫人愕然挪开视线,那位安熹长公主她哪里没有听说过。
仗着太后和皇帝的宠爱,在京城都可以横着走。
“所以....皇帝的意思是,要云铮娶那位公主吗?”
裴宵默认的点头。
可裴夫人却表情严肃了起来,“她是故意求皇帝赐婚的?”
“不清楚。”
裴宵看不透那个女人的心思,所并不清楚。可是裴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光是安熹长公主的宠爱程度,但凡是她不愿意,皇帝也不会强迫她。
除非,这是她想要的。
裴夫人虽然没有真正见过这个被无数诰命夫人称赞的公主,可如今也没了好感。
“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进入裴家。”
在裴夫人的心里,她能接受的儿媳妇只有时添一人。
而裴宵也是如此想的,只是回想起皇帝那张誓不罢休的脸。
他就开始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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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添搀扶着裴南袁到絮院的时候,身旁的人都快站不住,额头上冷汗直流。
等将人扶着躺倒床上时,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裴南袁连坐都没坐成就连连吸气,直接趴在了床上。
“你这是.....怎么了?”时添对宫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裴南袁怎么会带一身伤回来。
裴南袁穿着厚重的玄色内搭轻铠,即便是流血了也看不见。
“没什么,就是摔了一跤而已,我睡一觉就好了。”
裴南袁没多说什么,只是抓着他的手,随后在床榻上趴着想睡一觉。
时添不主动去问,系统也能主动告诉自己,根本几不需要多问。
系统立即屁颠屁颠的把所有都跟电影一样播放了出来。
看完后,时添就感觉到裴南袁已经睡着了,估计是还疼着所以连睡着了也难以安眠。
时添轻抚他惨白了的脸庞,心下泫然。
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他还是奢望过了。
他早在很久就发现,达尔赤的那一箭完全摧毁了他的健康。
每夜都会止不住的咳嗽,发疼,系统说这是他能够给时添争取的最后一点时间。
“云铮.....”
时添离开絮院的时候,裴夫人和裴宵已经停止话题了,他们两个都想要瞒住他。
可惜时添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子规.....”
裴夫人上来牵着他的手,先是让裴宵叫上大夫去给裴南袁上药。
而自己则是想办法拉住时添,看看怎么把这件事情给隐瞒过去。
可惜时添一坐下就自爆了,“裴姨,让公主入府吧。”
“不要因为原先的婚约,抗旨害了裴府。”
裴夫人一听哪里乐意,拉起时添的手,不悦道:“你都知道了,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是我心里认定的人,云铮也只要你只认定了你。”
“可你却说让公主入府,他怎么可能同意?子规你这是在伤害你自己啊。”
时添淡淡的笑了一声:“可是不让公主又能怎么办呢?她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公主,权势地位哪个是能得罪的起的呢?”
“若不如她的意,裴家的下场可想而知。”时添看着她,眼眶微红,“我不能在害了裴府,不能害了你们。”
“傻孩子。”裴夫人的心疼怎么也止不住,“你怎么能这么想啊。我们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累赘,你是我们的家人啊。”
家人,这个词对时添来说太沉重了。
当年就是因为自己才害的时家满门受罪,如今他怎么能再害了裴家。
“裴姨,我会去和云铮说,让他娶公主,这个婚约还是毁了吧。”
两人在大厅里坐了许久,裴夫人都不知道落了多少泪,只是一个劲的心疼时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