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琼一边走一边问周立：“蒋红苇真的喜欢陈相识？”
周立点头，斩钉截铁：“真的。”
于是李志琼支持周立：“你不跟她一起上下学是对的，以后少跟她打交道，回头给你教坏了。”
“好，”周立高兴地答应了，又道，“我答应赵奶奶给她带新鲜菜，随便什么菜，她说回头给我们钱。”
虽然意外周立的自作主张，但李志琼没有拒绝：“不用给钱，一会儿我多买几样，给她送点。”
“你这次给她送，她下次就不好意思再叫我们带了。”周立提醒。
李志琼一想也对：“还是得象征性地收一点，她腿脚不方便，以后可以常帮她带。”
周立赶紧拍李志琼的马屁：“妈妈，你想得真周到。”
“你个小东西，知道什么叫周到不周到的，”这样说着，李志琼的脸上却露出受用的神情，“反正我每天都要买菜，给她带一点不麻烦。她一个人住着，也不容易。”
李志琼说这话是真的，周立家有彩电，有电饭煲，却没有冰箱。冬天还好，夏天的小洋房里热得跟蒸笼似的，菜只能当天买来当天做，当天吃不完就得倒掉，根本存不住。
终于到了街上，周立先去点麻辣烫。
麻辣烫吃上不久，李志琼就提着买好的菜来了。
母女俩分吃了一碗麻辣烫，用一块钱结账，母女俩踏上了回家的路。
到了赵奶奶的平房外面，李志琼将一个袋子递给周立，里面是她在麻辣烫店就挑好的菜，一根黄瓜，一根苦瓜，一根茄子，一把菠菜和三个番茄：“给赵奶奶送过去，要五毛钱。”
现在的菜的确便宜，零售三五毛一斤，批发更便宜，不然麻辣烫不能卖一块钱一大碗。
但这一兜子菜，肯定也不止五毛钱。
周立没有反驳，接过塑料袋往小平房走去。
到了平房门口，周立愣了愣，才跨过平房的门槛。毕竟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进小平房。
进入平房的瞬间，周立能够感觉到一股子凉意从屋里漫上来，瞬间消弭了身上的暑气。
这种泥地瓦顶的平房所特有的凉意，是水泥砖混结构的建筑物所没有的。
周立打开口袋：“赵奶奶，你看你要什么菜，你挑你要的，多的我拿回家吃。”
赵奶奶探头往口袋里看：“我都要了，多少钱，我给你。”
“黄瓜四毛钱一斤，这根黄瓜半斤两毛钱。苦瓜五毛钱一斤，苦瓜四毛。茄子三毛钱一斤，这根茄子比较大，有一斤，三毛钱。菠菜我妈买了一斤半，五毛钱，分了一小半过来，收你两毛。番茄六毛一斤，三个番茄一斤六毛钱。两毛，四毛，三毛，两毛加上六毛，一共一块七。”
周立一板一眼地跟赵奶奶算着账，她虽然没跟李志琼一起去买菜，但吃麻辣烫的时候，她装作跟李志琼闲聊，把价格和斤两都问得一清二楚，当下一样一样地数给赵奶奶听。
赵奶奶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别找了，多的三毛钱给你买糖吃。”
“谢谢赵奶奶。”周立接过钱，转头就去卖面的张阿姨家买糖。
卖面的张阿姨有个小铺子，除了卖面，还卖一些糖果和油盐酱醋。
糖是散装的水果糖，可以按照斤两购买，也可以按个数买，按个数买的话，一毛钱三个。
周立花一毛钱买了三颗糖，回到平房，将两毛钱和一颗糖递给赵奶奶，然后将剩下的两颗糖展示给她看：“赵奶奶，谢谢你请我和妈妈吃糖，以后你再需要带什么菜，可以跟我妈妈说，我先回去了。”
赵奶奶看着周立放到手里的钱和糖，又看了看放在地上的蔬菜，很慎重地点头：“好。”
周立离开平房，李志琼并没有在外面等她，而是提着其他的菜直接回家了。
周立拿着钱和水果糖回了家，将钱和一颗水果糖给了李志琼：“糖是赵奶奶给的，说谢谢我们。”
收一两颗糖倒没事，李志琼看着周立交来的钱：“怎么是一块七，我不是让你要五毛吗？”
“妈妈你说过，要是不收钱，赵奶奶下次就不好意思再让我们带菜了，我觉得很有道理。”
“这是我说的？”
“是啊，我不是还夸你想得周到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李志琼对这个对话倒是有印象，“可这跟你收回来一块七有什么关系？”
“我怕赵奶奶下次不好意思再让我们带了，所以我是按咱们买的钱给赵奶奶算的。我看她挺高兴的，给了我糖，我跟她说下次还需要就跟你说，她也同意了。”
小恩养情，大恩成仇。
虽然只是一块几毛钱的事情，架不住日积月累。
总按便宜了算，赵奶奶不好意思，李志琼也要心里犯嘀咕。
周立可知道，前几天拿工资就是李志琼最后一次拿工资，之后她再拿就是买断工龄的钱，她下岗了。
李志琼想了想，也觉得周立说得对。
本来就是给人带菜，不多收钱就好了，哪儿有往里面添钱的道理？
偶尔一两次也就算了，孤老太太一个人住着可怜，一双小脚哪儿都去不了。
但她既然是诚心愿意长时间帮赵奶奶带菜，那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亲兄弟还明算账，”李志琼点着头，把一块七毛钱收起来，“行，我知道了。”
李志琼开始做菜，让周立去写作业。
周立小学五年级，作业不多，可也是有作业的。昨天瞎忙活了一天，作业一个字都没做。
周立做着作业，周庭礼回来了，一进门说起昨天两个男孩子差点溺水的事情。
到底只是差点溺水，不是真的溺水身亡了，所以消息比上辈子传得慢。
上辈子因为家长发动了很多人打捞孩子，还来了警察，当天晚上周庭礼和李志琼就讨论起这个事情。
这辈子因为俩孩子很快就被干净利落地救了起来，所以周庭礼今天中午才听别人说起。
“我发现的，我看见他们要淹死了，去叫国庆叔叔他们救人的。”周立得意地道。
“我说你怎么早上莫名其妙地叫唐晶她爸爸别去河里游泳，原来是昨天看见有人差点淹死，”李志琼恍然大悟，又叮嘱，“最近不准去河边玩，知道吗？”
李志琼要这么解释倒也没错，周立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