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越看着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挺开心的。
不过很快,他便认真地提醒了一句:“大哥,自古以来造反的贼子,有几个是明晃晃地告诉众人:他是看上了皇权富贵,所以才要大逆不道的?这么大的事儿,还该要个由头啊。”
“若我是凌西王——”萧文越话音突然一转,眉目尽显凌厉,“‘我’病弱好欺,封地子民受朝廷压迫……可‘我’仍要忍,那究竟到了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抛去所有仁义,发兵闹事?”
“夕照郡主!?”萧文愈突然后背一凉!
“所以,你要去杀了她吗?”萧文越呵呵笑了一声,“夕照郡主是奔着死路来的,若你去找夕照郡主的麻烦,那巧了,咱们萧家便是挑起凌西王造反的罪魁祸首,要么陛下斩了咱们全家给她个公道,要么,凌西王趁机闹事。”
“他选这个时候派人来京,可见对边关情况也了如指掌,到时候大魏就是内忧外患,你敢赌吗?”萧文越直接说道。
其实,他还有话没说完。
他在天时方面没有妹妹那般懂,但也能感觉到,今年天时很不对。
那个凌西王多年之前便已经知道找邪道算人命数了,可见在这人在天时又或是人之命格方面,也颇为执着,派人来京之前,定然也算过一些。
也就是说,今年的天时肯定差得厉害,对凌西王有利,他才会如此!
所以他特地也去请教了颜无觉以及小妹,得到的答案与他料想的差不多。
如此可就不只是内忧外患了,若连天都不帮着大魏,凌西王没准真能趁机窃取国运。
霍尚书脸色也差的厉害了,甚至都没有心思去想,为何萧文越能推出这一切来。
“小妹当年活着离开万骨坡,如今又风头正盛,凌西王不可能不知,可他偏偏就让夕照郡主来了京城,她敢来,便不怕被你识破身份,甚至还希望你能早点发现,咱们找她报仇,那是她最想看到的事情。”萧文越难得和气了一点。
萧文愈通体冰凉。
凌西王子嗣几乎死完了,现在就剩下嫡女夕照,以及刚封的王世子了……
这夕照郡主在封地还颇有贤名……
也就是说,这人的分量,很重,重到若是她死了,凌西王甚至还能名正言顺的将其他子嗣的死亡都栽在朝廷头上也说不定……
头疼。
萧文愈坐了下来,发现这等事实之后,他甚至都没心情去生气了。
“夕照郡主既挟着死意而来,那我等做什么我无用了。”萧文愈很是憋火,“这凌西王也着实太心狠了,本就子嗣不丰,现在还将嫡女用作弃子!简直狠毒!”
“正因为世人都觉得他不会如此歹毒,所以对他才最有利。”萧文越道。
“避无可避,那就只能小心些了,你们萧家还有我们霍家,以后都要离那夕照郡主远远地才行,沾上半点都不好!”霍尚书皱着眉头,“我家还好,本就是文人门户,虽有点能耐,但也不是不可取代,但你家……祖上传给你们的那点血脉,就够这有心之人忌惮的了。”
萧文愈现在表情有些麻木。
在进霍家大门的时候,他是有一些兴奋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就算是报仇也有了方向,但现在……
倘若报仇要用天下安定来换,这谁能高兴得起来?
萧文越伸了个懒腰:“你们心里清楚就行了,自个儿小心些,别莽莽撞撞的,若是还没建功立业就死了,那也着实是丢人。”
大魏建朝到现在到了第三代。
三代帝王,都非昏庸之人,可不论是人还是这天下,哪里会一直平平顺顺的,盛极必衰乃是命运使然,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小妹说,凌西王一劫,乃是避无可避的死劫,化解不了。
如此一来,那就要看,谁会是引起这场劫数的倒霉鬼了,总之,不能是他萧家人。
当然,他也觉得凌西王眼里最有利的人选,应该是就是他妹妹萧云灼,倒不是说其他大臣不行,而是小妹那断命的本事可让他忌惮了不少年,当年便那般费心思想将妹妹的眼睛抢到手,如今自然也会怕这双眼睛影响他的算计。
再者,小妹自己也说了,她本是被死人救起的人。
命中注定便与旁人不同些,她会成为周边之人的变数,凌西王深谙此道,不会不懂。
萧文愈又被萧文越训斥了,头皮发麻。
他最近做什么都被二弟盯着,这小子到底是长了几只眼睛?
而霍尚书瞧着萧文越这样子,倒是觉得十分陌生,这孩子是从何时开始,竟能让他兄长哑口无言了?
萧文愈表面不服气,可身体还是老实的,竟然都没破口大骂?
最近也没少听霍碣提起,说萧文越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身子骨不好,人还是和气的……
这是和气?
这脑子显然是比小时候还能琢磨事儿了。
唯独他那个傻侄子,年岁长了,脑子还那么天真,对,大雪那几日,霍碣好像还找老三要走了家传的暖玉?说是最近身体不好老咳嗽,拿去护身用……
可后来,也没见霍碣戴着……
霍尚书盯了盯萧文越的脖颈,应该是贴身戴着什么的。
“我霍家啊,有三块暖玉,你们知道的吧?我一块,你们三叔小时候身体不好,也得了一块,老六是我这一辈年纪最小的,老二当时疼弟弟,便将自己的那一块给了他……”霍尚书尴尬地笑着,试图探一探。
萧文越闻言,十分直接顺着脖颈摸索了一下,掏出了那被一根红绳拴着的暖玉。
“霍碣表兄心好,看我快要被冻死了,便将东西赠我了,大伯父,此物我可是不能收?若是如此,您拿回去吧。”萧文越道。
“……”霍尚书瞪了瞪眼。
果然如此!
那个混账东西啊!前段时间弄走了家里好些药材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家传的宝贝都送出去了!?
虽说两家有亲,可这玉一般是传给家中男丁的,萧家毕竟是外姓,不好给他啊!
可他好歹也是个长辈,晚辈不懂事儿将东西送出去了,他再去要回来?没脸。
“你们表兄弟之间感情好,我心甚慰,你好好戴着吧。”霍尚书心肝都在抖。
东西能送,但霍碣也必须被家法伺候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