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咏思此刻将萧云灼当成唯一的希望,听到她说的这些,不仅没惊,反而还跳起来,连忙看向亲生父亲——
“爹!你看萧姑娘说的都没错!王嬷嬷眼神都变了,证明家里头肯定是出了事儿,还有,她家之前还苛待表婶婶们呢……不就是作孽吗!这都是第三任了!”这一刻,孟咏思忘记了规矩。
她只知道,萧云灼能救弟弟。
“……”孟侯爷只觉一言难尽。
自家长辈,多少还是了解几分的。
姑母苛待儿媳绝对是事实,但这一个月家里有没有死人,他不清楚,但……他记得从前这位姑母进门,身边常带着的嬷嬷不是眼前这位……
“你……你……你胡说八道!”孟姑奶奶老脸垮了下来,那双手都有些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小丫头说出那些之后,她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从前过往做过的事情。
心,慌乱极了。
不可能的,她身子骨一向康健,怎么会生病呢?绝对不会的!
萧云灼亲眼瞧着,这老太太乱了心智,心智乱、气相乱……
啧,坏事儿又多一件。
“你今儿还有血光之灾,我劝你少开口,想开些,要不然人会越来越倒霉的。”萧云灼一点都不收敛。
“你这个满嘴狂言、晦气的死丫头,我管你是谁家的姑娘,看我不让人撕烂你的嘴!”说完,姑奶奶一声令下,让旁边的嬷嬷上去动手。
孟咏思惊了又惊,立马挡着。
可那王嬷嬷心里也是乱糟糟的,生怕自己也会不得好死,故而上前的时候,竟左脚绊了右脚,整个人扑摔了出去。
萧云灼拽着孟咏思立马避开。
王嬷嬷直接扑翻了茶碟,巨大的力量将茶杯震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王嬷嬷害怕被茶杯砸到,又挡了挡,这么一挡,茶杯直接换了个方向,冲着身后的姑奶奶砸了过去。
这位老夫人身子骨不够麻利,来不及躲避。
眼瞅着茶杯直接狠狠甩在了她的鼻梁骨上。
茶杯落,鼻血出。
孟咏思瞪大了双眼,激动地拽着萧云灼的胳膊:“出血了!出血了!”
“……”孟侯爷咽了口唾沫,连忙瞪了女儿一眼,就算他也不喜欢这个姑母,可毕竟是长辈,长辈受伤,小辈怎么可以如此兴高采烈,简直不像样。
但心里,也有些虚了。
“姑母,您没事吧?”孟侯爷真的有些拿捏不准了。
这萧家小丫头,怎么如此邪乎?才说了血光之灾,下一刻竟然就应验了!?
姑奶奶吓得厉害,哪里还能待得下去?
眼神惶恐地推开了孟侯爷,脚步踉跄,连王嬷嬷都不顾了,如同见了鬼一般,直接冲了出去,拔腿就跑……
过了一会儿,那个嬷嬷也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孟侯爷,您要算一算吗?”萧云灼慢条斯理,浑身云淡风轻的气质显得整个人如若仙人一般。
“……”孟侯爷怔了一下,眼神已经没了之前的坚定。
都是巧合吗?
他发觉自己的内心已经无法再这样认同了。
“侯爷刚才说我的坏话,我都听见了,我这个人不喜欢逆来顺受的,所以若你也想要求个卦,那劳烦你多付些银子,对了……刚才那位乃是您的姑母,不知可否劳烦您上门帮忙要个算命钱?欠我的债,我怕她那副老骨头承受不起。”
孟侯爷嘴角苦涩。
拉不下老脸来对着个小丫头赔不是……
“我听人家说,这命是越算越薄,所以……爹,您应该用不着吧?还是,先救弟弟要紧……姑奶奶那边的债,您派个人去说一下就行了……”孟咏思眼神闪烁,看了父亲一眼。
“你说得对,不算也好。”萧云灼对孟咏思的说法表示赞同。
命不是越算越薄,而是一旦算得太清楚,畏手畏脚,便活着没劲。
“萧姑娘,不知……如何才能救犬子?”孟侯爷老实多了。
“法子当然是有的,只是既然孟侯爷刚才要将我赶出去,那我又怎么好意思继续久留啊?”萧云灼立即拿乔,谁还没有点脾气了。
说她的坏话,这当然可以,但也得承担责任,道个歉,总会的吧?
孟侯爷看着这鬼精的小丫头,明明丢脸的是自己,可内心竟然忍不住更同情萧镇关了。
萧镇关那人,可比他更要面子,整日冷着一张脸,以后肯定要常受亲生女儿的气吧!
“刚才都是孟某待客不周,还请萧姑娘千万见谅,对不住了。”孟侯爷往儿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低下了头颅。
嫡子如今才六岁,小小的个头还没长大,看得人心疼。
若有机会让儿子活,他这做父亲的,确实不能坐视不管。
“侯爷客气了。”萧云灼很好哄。
当即,抬手掐算了一番。
“还请侯爷准备一番,今日子时,与夫人一同前往小公子之前被关之处,为小公子招魂。”萧云灼立马做起正事儿来。
“好。”孟侯爷点头应了,只是出个人而已,这事儿不难。
“我还要再观一观家中方位,另外要一些东西,还请侯爷备齐。”萧云灼又道。
孟侯爷也没有拒绝。
孟咏思松了口气,看向萧云灼的眼神充满了钦佩。
她本以为,劝说父亲会很难,可没想到萧云灼几句话,便让父亲这般配合了,虽然代价是将姑奶奶吓跑了,但……也是那老家伙活该。
孟侯爷点头之后,萧云灼便行动起来,要选一处与孟小公子的八字相契合的位置,让其待在其中,这样安魂的过程才能更顺利。
她四处逛了一圈,最终定了下来,是一座空院,离主院也并不远。
到了晚上,孟氏夫妻也都准备好了。
夫妻二人乘坐马车,带着萧云灼前往小公子之前被关之处,而那女鬼依旧是在萧云灼不远处飘着。
她暂时没有多管。
孟小公子被拐之后,被人藏在一破旧民宅的地窖之中,民宅四周房舍所住的人家,多也是些三教九流之辈,因鱼龙混杂,所以官府查找的时候,格外费力。
恰好三皇子是个爱玩的,时常换一身寻常便衣四处溜达,这才能巧合遇上,要不然,那小公子现在就算没被卖,应该也被吓死了。
此时,这民舍之中,已经空空荡荡。
只是门前还有人贩子留下的血迹,暗沉发黑,还没被冲刷干净。
那点颜色,在灯笼的照耀下,显得更是阴森诡异,看得孟夫人心惊肉跳。
萧云灼让孟家给她准备了个斜挎着的大布包,里头塞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此时从里头掏出了一个大油纸包,将里头提前准备好的草木灰拿出来撒了出去,遮盖住那些颜色。
那小公子胆子本就小,门口有人贩子的鲜血挡路,更不敢走,遮盖住这些,以免生魂见了乱窜。
紧接着,萧云灼又拿出了小碗、刀子和两个招魂铃。
让夫妻二人各持一个,然后将刀递了过去:“劳烦二位放点血出来,我好画个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