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军中之后,每次回家,就是一片和谐了。
老太太在他面前不言姜氏坏话,姜氏也开始表孝心,但凡城中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给老太太送去。
军中同僚都听说过姜氏孝名,对他很是羡慕。
然而若真的孝顺,对女儿做法事时的反应,确不该如此……
萧镇关本打算明日下午便回,可如今心中有疑虑,仔细思考之后,就想再晚上几日,等老太太身子骨好点了,细细打探再说。
没多久,萧云灼便到了祠堂。
里头端端正正地跪着两个身影,不得不说,父亲的威严着实厉害,让这二人一听到脚步声,都能立马挺直了身板,之前那吊儿郎当不上进的样子,瞬间消失无踪!
萧云灼认真端详了一下。
萧文晏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父亲声音,这才大着胆子快速往后看了一眼,结果看到的却是萧云灼,顿时气到了:“你这个叛徒,看什么看!!”
一定是在幸灾乐祸,心眼果然坏得厉害!
萧云灼脑袋一歪,竖起了大拇指:“我在看你们表里不一的样子,着实厉害,我要好好学一学。”
师父说了,出门在外,万不可小看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个孩子,或许也有厉害的一面!
今日瞧见二位,师父所言极是!
这可是他们兄弟二人多年磨炼出来的求生技巧,她如今亲眼瞧见,一定要好好学习,多条本事多条命。
萧文晏明白了咬牙切齿的滋味。
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
“我们都是因为你才受罚的!你不知道羞愧也就算了,竟然还来我们面前幸灾乐祸,世上怎会有你这么恶毒讨厌的女子,我看你就是蛇蝎转世!”萧文晏怒骂道,但膝盖是半点都不敢挪动一下的。
萧云灼可是会找父亲告状的!
只见萧云灼十分自然地走了过去,然后选了其中一个蒲团,面带高兴地跪了下来,一脸虔诚地看着那高处的画像和牌匾,然后心诚地磕了脑袋。
做完这些之后,才侧头对着萧文晏道:“你们受罚不是因为我,我也没有幸灾乐祸,而且,我更不是蛇蝎转世,你小小一孩子,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看不透,怎能看懂旁人的轮回?莫要说大话。”
“……”萧文晏气得眼都红了,“二哥!你看看她,太厚颜无耻了!”
萧文越也震惊了,真是从未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几句话就将弟弟气得要喷火,说她是故意的,可态度实在虔诚认真。
“若不是你执意做法事,并向父亲说我二人也参与其中,父亲怎会惩罚我们?”萧文越看着她道,脑筋还算清醒。
可萧云灼比他更清醒。
“二哥,多年不见,我觉得你似乎比从前笨了许多。”萧云灼一本正经的嫌弃。
“我这样不受母亲重视的姑娘,真能支使得了你们吗?你想明白了,是母亲让你们去积微堂侍疾,让你们利用老太太积攒名声,而你们稀里糊涂地,听我几句邀请,便心甘情愿守门,归根结底,是你们脑子不好,关我什么事儿?”
她混了这么多年了,还能不会推卸责任?
萧文越怔了一下,突然表情僵硬了几分。
斋戒、念经、侍疾……
这就是寻常子孙在长辈病重时该做的事情,所以母亲让他们来,也确实是为了名声……
他们下意识觉得,既然听了萧云灼的话去了积微堂,自然也要听她的话……做法事……
可事实是,他们只要人到了积微堂,其他的事情其实压根不需要做,母亲根本就没交代!?
被耍了。
“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因果自己担,都是你们该得的。”萧云灼只觉得身心舒畅。
她喜欢这里,开国皇帝赐下的牌匾让她浑身舒服,曾祖父那镇国杀敌的功绩以及煞气,也让身上的阴气嚣张不起来,在这里,她能躺一辈子!
萧文越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妹妹摆了一道。
“你说我们表里不一,那你呢?不也一样偷偷算计?”萧文越轻哼了一声。
就如小时候一样,为了祖母和大哥,小心思多着呢。
“我正大光明呀,你看,我也来跪祠堂了。”萧云灼咧嘴一笑,无愧于心。
她说的、做的,全都是出自内心,对这父亲、兄弟,说的也都是实话!
萧文越心头一梗,脸色都白了些,轮到他生气了。
兄弟俩一左一右,气氛极为沉重。
尤其是萧文晏,似乎是想用自己“凶神恶煞”的气质,让萧云灼以后离他远一点,所以眼珠子时不时便瞪向她,一会儿做鬼脸,一会儿嘀嘀咕咕地骂她几句。
“相由心生。”萧云灼提醒了他一声,“你这般厌恶我,毁的是你自己的心境,时间一久,福相都没了。”
“我才不听你胡说八道!”萧文晏只觉得自己与这个大姐之间,像是隔着一道厚厚的城墙!
她说的话,就不是人能听的!
他真的好气啊!
“就算你想听,再多的话,我却不能说了。”萧云灼依旧一脸正直,平静又恬淡,好似任何怒火都无法侵蚀她半分。
萧文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狗,满嘴叫唤:“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们,为什么要回来!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娘也不会这么生气地去皇城寺,阿妧姐姐也不会患得患失偷偷难过!要不是你,爹更不会罚我们,萧云灼,你为什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你这种人,还不如死在外头算了呢!”
萧云灼嘴角笑着。
很是平静。
她求活,从不求死。
倘若现在有神仙降临,告诉她只要捅死旁边这个咋咋呼呼的亲弟弟便可长命百岁,她定会毫不犹豫地让他见阎王。
“祠堂圣地,祖宗跟前,区区几句恶言,我不在意,不过……”萧云灼眼中多了几分冷意,似笑非笑:“我们最好不要在萧家外头见面。”
“吓唬谁呢!”萧文晏正在气头上,仰着脖子吼。
“够了!”萧文越开口制止,“你想要父亲过来的时候,看见你如此猖狂的一幕吗?到时候,你有几张皮够父亲打的?”
萧文晏心里一激灵,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他可不是怕萧云灼,是怕爹!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