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年羹尧已经进宫述职。
景仁宫内依旧风平浪静。
她冷眼看着皇上对华妃经久难衰的恩宠,每每到这种时候皇后便心绪难平。
“娘娘,宫宴该备好的都准备好了,您辛苦许久好好歇息吧。”
“本宫不过是翻阅几本册子对对账,实际操办的人是华妃,何来辛苦。”
“娘娘…”
“罢了,端妃许久不曾出门了,这段时间她也不好过,本宫备好的滋补养身之物这段时间都送过去了吧。”
“是,还有汤药都是一日不曾落下,端妃心思缜密,特意当着奴婢的面用完的,眼瞧着近日气色好了许多。”
剪秋揉捏着皇后的肩颈,“娘娘这是想帮端妃一把,可她如何能与华妃斗?”
“她自是斗不过的,本宫从始至终要帮的,都是甄嬛。”
“对了,明日将库房的那把姐姐弹奏过凤求凰的琵琶送过去吧。”
剪秋错愕,却没有再问。
皇后目光幽深。
姐姐手把手教出来的琵琶技艺就这样埋没了。
岂不可惜。
原本她也不会这么快就让端妃出来,毕竟那贱人也不是个省油的,一不留神就会被反噬。
奈何新人里面全是高开低走的趋势。
竟没有一个能与华妃对打的。
宫宴当日。
已经能出门走走的淳儿自然也没有放弃凑热闹的机会。
她倚靠在轿辇上,撑着下巴,听书纹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段时间。
随着她身体的好转,书纹就表现得越发活跃。
一抓住机会,就不停得说起各种自己的所见所闻。
又怕淳儿嫌她烦,总是说一半就委屈巴巴得看过来。
就像现在。
她一边扶淳儿下轿子,一边附耳低声道,“娘娘您瞧,近日陪莞贵人来的并非是浣碧,而是槿汐姑姑。”
“莞贵人说本该早些给娘娘谢礼,但为了抓现行费了不少时候,这才迟了几日。”
说着她捂住嘴,委屈巴巴看过来。
“又怎么了?”淳儿无奈。
“这话昨日奴婢已经说过一遍了,娘娘不会嫌奴婢烦吧,奴婢只是想跟娘娘多待一会。”
“不会,放心吧。”
淳儿叹气,这句话她也说了无数遍了。
“娘娘真好!”
要是有尾巴,书纹背后应该都快摇出残影了。
这时候甄嬛看过来。
“淳儿!”她拉住淳儿的手,“还好不是太凉。”
说着她又亲自替淳儿理了理披风。
“伤才好点便敢出来,你呀!”
“在宫里闷着太无聊了,好容易能参加宫宴了,定要来看看,便是只看看姐姐们也高兴。”
“这小嘴甜的。”甄嬛娇嗔她一眼,而后凑近低声道,“浣碧的事,我要多谢妹妹!”
“莞姐姐跟我不要这样客气。”淳儿指了指书纹,“这皮猴子最是擅长这些了,平日里打骂多少次都不听,没想到还真让她发现端倪。”
“好在早些发现比晚了强,有什么事也能早做打算。”
甄嬛眼中闪过些许苦涩,又快速掩去。
浣碧,是她的亲妹妹啊。
她想过所有人,哪怕是槿汐流珠。
她都没敢想到浣碧身上。
就为了那点钱财和虚无缥缈的承诺,甄嬛凄凉地扯了扯嘴角。
就连最后发现的时候,浣碧都在她的香粉中加入麝香。
每日薄薄一层,混在每日都用的香粉中丝毫看不出异样。
也正是每日都用,才需每日都加麝香。
她才能这么快抓住把柄。
人证物证俱在,浣碧才知错。
她说她只是一时被富察贵人蒙蔽,说富察贵人许诺她事成之后,便将她引荐给皇上。
还说那粉末并非全是麝香,而是真的香粉混在其中,只会对甄嬛有些小小的损伤,而非真的让甄嬛流产。
问到最后,甄嬛满眼失望。
眼见甄嬛真的要弃了她,浣碧急了,她连忙抛出大招,“小主息怒,是奴婢鬼迷心窍,实在是富察贵人手中的助孕药丸太过神奇,小主服用了一颗便真的很快有了身孕!”
“奴婢这才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觉得只要有富察贵人相助,待侍奉了皇上,很快就能有孕,到时候与小主联手,小主也不必那样担忧无人帮衬了!”
她泪水直流,多少次她都想喊出长姐二字,却生生忍住了。
但甄嬛如何看不出。
她闭眼苦笑,“浣碧,你是我的亲妹妹,你想要的我如何给不得!”
“长姐!你都知道!”浣碧睁大双眼,泪水夺眶而出。
两姐妹在漫长的沉默里。
最后还是在血浓于水的亲情中,冰释前嫌。
且甄嬛将计就计。
既然富察贵人自己也服用了药丸怀有身孕,让她怀孕就是为了给自己挡刀。
那她自是不可能这样算了。
且据浣碧所言那药丸真有这样的奇效。
若眉姐姐和淳儿都服用了,华妃等人再想动她们都不得不好生掂量掂量。
宫殿内金碧辉煌,众人身着贵重的服饰,鱼贯而入,按照身份地位依次落座。
从此入宫的重臣们武将居多,各个气宇轩昂,端坐于宴席之上,宫妃们同样妆造精致,仪态万千,与重臣们相对而坐。
随着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殿中央的舞台上开始了歌舞表演,舞姬们身姿曼妙,轻盈地舞动着长袖,翩翩如蝴蝶般翩跹,舞步轻盈流畅,纱裙水袖摆动间舒展若水墨画,配合婉转悠扬的歌声萦绕,转换演绎着一首首经典的曲目,宫廷乐队则不时奏起欢快的乐曲,在不抢音色的同时,为宴会增添更多喜庆气氛。
皇帝举杯邀众人同饮,又单独与年羹尧共饮一杯。
“多谢皇上!臣!干了此杯!”
年羹尧说完恭维话后,豪迈得高举酒杯,仰头一口喝尽。
待酒水尽数流入喉间后。
他才发出疑问。
“皇上!臣方才就想问了,今日家宴怎么不见敦亲王!”
此话一出,倪海肃穆的眉头动了动。
皇帝却不减笑意。
“朕知晓爱卿与十弟交情不俗,只是十弟近日在府内养伤,自不能来宫宴恭贺爱卿了。”
“养伤?”
年羹尧摸不着头脑。
他一路赶回京,还没时间去拜访敦亲王,倒是不知道对方受伤了,随后他拱手抱拳,“谢皇上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