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很多有幸经过了第一场体检合格的修士都经历了十天血与泪的炼狱，自从有了玉简和神识之后，他们从来没有如此耗费心力地读过书！
如果说看书就是一场死亡般的体验，那么在这十天里所有人都在翻来覆去地死。
“我选择死亡。”十天后，肿着一双眼睛打开门的十七公子如此说道。
“同上。”姬红妆蔫了吧唧地表示附议。
身体大好的百里越倚在门框上含笑注视着二人，长发披散不羁，执着一杯清酒，目光深情地说：“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亦有颜如玉，此中有大佳趣也！细细品味之，时而莅临洪荒，揽日月入怀，时而霞举飞天，阅三千地理，时而——诶，等等！”
姬红妆大大方方地翻了个白眼，没等他抒完情，就先走一步，十七公子也耸耸肩，跟着走了。之前那会儿百里越状态不好，还看不太出来，可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姬红妆已经发现了，这人就是个文艺骚包青年，又称文艺叉骚包。至少在读书方面，百里越可谓真的是天赋异禀，姬红妆和十七公子两人每天痛苦地看书，一点点学着计算基础卦象、阵法还有古记年法的时候，百里越早就弄明白了，清闲地在一旁轻啄小酒，哼着小调，优哉游哉地享受着。
搁她曾经生活的时空，那妥妥儿的一个学霸啊！
绥南城中心有一家书局。跟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里卖的不止有玉简，更多的是纸质的书籍，或是兽皮质的书籍。要知道。玉简录书并不是伴随着人类文明开始就存在的手法，在更加遥远的纪年里，远古的大能们通常都用竹简、纸张、布帛、兽皮等记录秘辛，所以这逐渐形成了一种广泛的、不知道真假的认知：“玉简记录的不一定是好东西，但非玉简记录的一定是好东西。”
于是，城中心书局的地位不言而喻。这次的笔试地点就在中心书局之中。中心书局的格局呈中圆外方型，中间留出了一个圆形的场地。占地面积很大。摆放了许许多多的雕刻着古朴花饰的书桌，供人在此阅读，而在圆形场地之外。则是分门别类井然有序地罗列着一排又一排装满了书籍的书架，一眼望去，纵横幽深，古今岁月的流逝反倒给这些古籍平添了一抹深邃的韵味。
晋入了第一关第二阶段笔试的人一共有一百万人。姬红妆本以为会分开日期进行考试，可当她来到中心书局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傻太天真！
中心书局占地面积约有一个城主府那么大，为了迎接考生，书局一共在东南西北每个角落都开了两扇大门，每扇大门能容纳五十人并肩进出。从城主府调来的千人军队警戒森严，在每扇大门的门口，有来自丹誉堂的一百名以上的弟子负责接引指路。能同时接纳二十位以上的考生。整个书局八扇大门之中，每分钟的人流量高达两千人次！
饶是如此。这番声势浩大的小论道会第一关的笔试，还是从卯时开始就接待着考生，到现在足足有了三个时辰！
现在刚到午时，姬红妆三人还在八支队伍长龙的后面，顶着头上的烈日，眯着眼睛看前面队伍的进展。
姬红妆道：“这个书局真能容下这么多人同时考试？”
十七公子打着扇子，呼哧呼哧地扇着风，望着门口说：“当然。书局里面定是用了空间扩展的法术。”
“那……能够将所有考生一次性收入考场这种事情，对于圣地来说应该不难吧？”
百里越高深莫测道：“这是对考生的又一场考验，不是么？”
“……”姬红妆竟然无言以对。
姬红妆自认耐力十足，一个时辰匆匆流过，包括她在内的二十名考生在出示了玉简作为凭证之后，终于在二十名丹誉堂弟子的引领下，进入了书局内部。
负责她的那一名丹誉堂弟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请随我进入内门。”在途径的书架之中，她隔着一排书架便能看到许许多多同样被人领着的考生，当视线相汇时，所有人都善意一笑，相互鼓励。她甫一进入内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同行的其他考生也都驻足原地，目瞪口呆。
在偌大的圆形场地之中，整齐地摆放着桌椅，书桌上放好了笔墨纸砚，甚至还贴心地为考生准备了上好的灵茶，茶香四溢，可见圣地底蕴之雄厚。但这并非他们震惊的缘由，再往上看时，原是在他们头顶天花板的位置，已经被扩展出了一个纵向的深邃空间，有百丈之高，在这处空间之中，又铺设着一个个圆形的考试场地，像串糖葫芦似的，连成了纵向的一串，每个场地平面与上下平面的连接是一个长长的云梯。
“空、空间法则！”有个考生张大了嘴，半晌才发出了惊骇的声音。
“不止，不是普通的空间法则，其中涉及了空间扩展，空间叠加，空间相斥等等，这才让每个考试场地形成一个独立的平面，看似‘悬浮’在空中，不受重力下坠。”另一个少年考生摸着下巴，思考道。
姬红妆果断向后者投去了敬佩的一眼。她本身就有悟着空间法则，只是毕竟粗浅，尚未入门，只看出了空间被扩展和叠加的迹象，至于空间相斥……她表示自己没听说过。
有了这震撼的开场，心思激荡的考生都不约而同咽了咽唾沫，个个都安静下来，在心中开始不断回想着考试内容。
考场平面共有五十，从最底部往上数，标号为一到五十，每个平面能容纳两千名考生，每个人的座位号都刻录在了玉简之上。姬红妆在第二十考场，座位号1086；十七公子和百里越都在第一考场。
与两人挥手作别，姬红妆踏上了云梯。
云梯，顾名思义，就是云朵形状的天梯，姬红妆将手中的考试用玉简插-入云朵之中，当姬红妆踏上去之后。这片看起来洁白如玉的白云便匀速升空。到达了姬红妆所在的二十考场。她将玉简抽回，云梯迅速落了下去，接待了另一位考生。
姬红妆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感觉十分奇异。地面上踩起来也是硬邦邦的。完全没有在半空的感觉。
据说传说中的三皇都学便是一座天穹之下的空中楼阁，果真是将空间法则运用到了极致。
一个白须长袍的老者走了过来，他逡巡着诸位考生，捏着白花花的胡子。点点头，将声音用灵力放大。两千名修士，每一个人的耳边都响起了这位老者浑厚的声音：“诸位，我便是此次考试的本场监考官，丹誉堂内门齐风长老。”说罢。他长袖一摆，两千份洁白如雪的宣灵纸卷从袖口中飞出，落在了每一位考生的书桌之上。
“这是三皇都学研制的考试用答卷。题目都在上面，请诸位在半刻钟之后开始答题。此前不允许在考卷中写上任何字，也不准交头接耳，否则，将取消考试资格！”
“笔墨纸砚，灵茶，都由三皇都学提供，诸君只需用心答题即可。答题正式开始之后，不允许以任何方式讨论、抄袭试卷，否则以作弊论处，取消考试资格，并且在圣地所有宗门极其辖下诸多门派、附属家族以及上峰十二界所有传承五千年以上世家，及以上所属各类商铺，璇玑阁，都会永远拒绝该修士。”
“此外，人族疆域之内，所有公共费用，如传送费用等，都会增加五倍。”
“不得加入丹师会、锻造阁等职业联合组织。”
随着每一句的说出，考生们脸上的害怕就多一分。
最后，齐风长老总结道：“总之，在人族疆域之内，将会没有立足之地！”
声如落雷，种种在每个考生心中炸响。
有些已经动了某种不良心思的人，此刻都已经被吓得歇了心思。
“精神威慑！”在姬红妆后桌的少年低声道，“不愧是上峰十二届中排名第四位的丹誉堂，就算是以炼丹为重，但修为实力仍旧不可小觑。”
咦？是刚才那个一语道破了空间法则运用的少年，看起来是个百事通啊，好像什么都知道一点的样子。
半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了，这时，一阵悠远的铃铛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众考生心中忽然像是被什么敲打了一下，一百万的考生在同一时刻怔愣了一瞬间，在声落之时，齐风长老沉声道：“本届小论道会第一关第二阶段《修真基础知识检测》考试，正式开始！答题时间为两个时辰。”
说完，他双手一摊，袖口一震，上百个天眼从他的袖口中晃晃悠悠地飞出来，落到整个考场四周，形成了一个严密的监管环境。
这上百个天眼，将会是检测所有修士作弊与否的重要手段，任何细微的精神波动、灵力波动都会让他们发出尖锐刺耳的警鸣之声。
姬红妆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她将卷纸拉开，提起了笔，白毫吸饱了墨汁儿，在卷首上勾写出了“姬红妆”三个字。
当名字的最后一笔完成，像是通过了什么检测认证一般，宣灵纸上刷地一闪，原本空白的试卷上忽然显示出了题目。
这神奇的一幕让身处修真界很多考生都低低惊呼了一声。
“安静！”齐风长老重重一喝，“出了书写之外，再有多余的声音，休怪老夫不留情面了。”
大家立刻紧紧闭上了嘴巴，比蚌壳还紧。
将卷筒一般的试卷从桌头滚到桌尾，试卷顿时摊开了一半，快速的略过这一半试题，那些题目看上去都很眼熟，感觉应该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不得不说，姬红妆狠狠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出现什么偏题、怪题。
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成竹在胸。在这个时刻，她忍不住瞟了一眼自己的左右，很像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分别落座在她左右的是一男一女两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修士，跟姬红妆一样，他们也快速地浏览了题目，统统缓和了表情，甚至那位女修还颇有得意的一笑，那位男修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也觉得题目没什么大不了的。
皱了皱眉。姬红妆心道，看起来这次的试题确实很简单，这下子，要想取得高分脱颖而出的，比的就是细心了。
一共有两个卷面，第一卷面，包括了各类阵法运算，植物图像鉴别，灵兽特征默写等等，第二卷面，是论述题。
姬红妆从第一题开始，沉下心来，不断回想着这十天来所有背下来的内容，谨慎地答题。
第一题，嗯……是关于月见草的，这个简单。
第二题，是关于天干地支应用列举的，这个也还行。
第三题，上峰十二界是哪十二界。是蓬莱界，耀灵王朝，汤谷……罗生界，陨南界……还有呢？
姬红妆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想不起来了。该死，明明当初都背熟了的！
题量大，时间少，她根本就不敢在一道题上面浪费时间！只能放弃了这一题继续往下做。
越往下，她发现自己记不住的东西越来越多。
喝了一口茶定定心神，她深深吸了一口，再战！
姬红妆不知道的是，跟她出现了同样状况的人也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的人，都急得额头上冒出了虚汗，一个个焦头烂额地发现，自己昨天还能轻而易举说出来的东西，今天却发现一提笔怎么都写不出来了！
就像是明明已经蓄满了的水桶，忽然一下不知怎么的就清空了！
【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独角兽的特征，头上只有一只角，一只角……然后呢？操！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进入考场之前我明明还默背了一遍的！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了？】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老子明明背下来了！】
一百万之多的考生脑海中陆陆续续冒出这样那样的抱怨。
——真正的考试，此时才开始。(未完待续)
ps：我这几个月都要被烤糊了……这一章，是充满了怨念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