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双煞之一的魔尊。
漂亮的银发少年,身着绣雷云纹洒金玄袍。
此时,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徐徐吹动雪白纱幔。
满是鲜花的花车上,魔尊盘腿而坐,抱胸于前。
一双湛蓝的狗狗眼,微微下垂着,气鼓鼓地看着花车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江城鹿家,怎么那么多人,男女老幼!
他们怎么有那么多花,红的白的黄的!
这是有花没地扔吗?
为什么都要丢到林曼曼的怀里来?!
丢她的怀里也算了,为什么那个男狐狸精用丢上来的花,给林曼曼编了个花环,她就高高兴兴地戴在自己的头上了?
而他有样学样,辛辛苦苦地也编了一只花环。
为什么林曼曼只看了一眼,就露出了那样一言难尽的表情呢?!
魔尊低垂着长长的睫毛,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花环,与那男狐狸精的花环,到底有何不同呢?
只不过,男狐狸精尽挑一些花花绿绿的鲜花,还小家子气地扎成小小的花环。
他就不一样了。
堂堂魔尊要做,自是要最大最好最漂亮的!
看看他做的花环,用到的花材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花盘超级大的菊花。
还是最漂亮的黄白两色。
而为了看上去醒目,体量巨大,魔尊费了老劲,扎了老大的一只。
俨然不能称其为“花环”,而是“花圈”更为适合。
可是,就当魔尊高高兴兴地把黄白菊花花圈,送给林曼曼时。
林曼曼的太阳穴不受控制地突突了几下。
“呵呵……”
她朝着他笑了一下,随手就丢在一旁。
魔尊:“……”
( ????? )
不好看吗?!
不喜欢吗?!
魔尊默默地看着老黄牛,伸出长长的舌头,慢吞吞地啃着他的完美花圈。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没过多久,都快要被啃没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与他想象的场景都不一样!
林曼曼是看不起他的花?
还是看不起他这个人啊啊啊啊啊?!
魔尊气鼓鼓地坐在那里。
挎着一张逼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怨气。
那怨气都快要有实质了。
恨不得现在就化作一只巨手,戳一戳林曼曼。
快看我,快看我,我在生气诶!
你快来哄哄我啊!
可是,林曼曼非但没有哄他,还在那跟男狐狸精有说有笑的。
有什么好说笑的啊?!
那个男狐狸精真真是笨死了!
原本,他一直看管着那个叫做阿影的弟弟。
后来,天雷来袭,整个江城鹿家危在旦夕。
就在那一片混乱中,那个阿影居然突然消失不见了。
魔尊原以为,这下子好了,男狐狸精办事不利,总算要被林曼曼臭骂一顿了。
结果,那个倾城只不过长睫低垂,纤长手指搅动着衣摆,露出那副伏低做小,可怜兮兮的模样。
林曼曼立马就捂上了自己的心口。
非但半点没有责备他,还温声细语地安慰他。
说那阿影本就邪异万分,素来与毒虫为伍,看不住他也是正常的。
正常吗?!
哪里正常了?!
魔尊的两只狗耳朵都竖得高高的,听到这话,差点没气死。
想他占据菩提大陆半壁江山的鬼蜮之主,居然连个影子都看不住!
林曼曼说阿影与毒虫为伍,难道他倾城就不是了?!
鬼蜮之主才是玩虫子的鼻祖,好嘛?!
这种低级错误都可以被原谅,难道就因为倾城长得好看?!
那他明明也长得很好看啊!
可是,为什么林曼曼还要嫌弃他脏呢?
就在昨夜,林曼曼硬是说他生吞了那么多青铜怪物,定是不干净了,要用清水珠净化。
魔尊闻言,很生气,怒摔大门而去。
结果,他一回到房间,就觉得自己的肚子里翻江倒海。
五脏六腑都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了,又狠狠地三百六十度,七百八十度旋转着。
疼得漂亮的银发少年,额头都沁出豆大的汗珠。
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就好似两扇破碎的蝴蝶翅膀。
魔尊想要嘶吼咆哮,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床上。
性感突出的喉结,在漆黑的项圈后,不停地上下翻滚着。
正如林曼曼所言,先前他生吞活嚼那么多的怪物。
从他们身上,一点点积聚的邪异之物,全部汇集到魔尊的身上,便是极为庞大且可怕的。
魔尊满身的魔气与之对抗,但因为缚神索的关系,几乎都快要压制不住。
原本湛蓝如海的双眸,早已变成令人恐惧的苍白颜色。
在魔尊混沌的意识中,似乎还听见有人在骂他:
“怪物!”
“恶心的小怪物!”
“看看他的样子,跟我们一点都不一样!他是大怪物生下的恶心小怪物!”
“快滚开!滚——”
“啪啪啪!”
无数坚硬的石块,黏腻腥臭的烂泥巴,全都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
随即,在他迷茫苍白的视线中,更有无数健壮的大人,手持各种钉耙,农具,恶狠狠地冲了过来。
将那些朝着他吐口水,扔石头,丢泥巴的小孩儿,掩藏在自己的身后。
将手中尖锐可怕的武器对着他,朝着他厉声呵斥,嘶吼:
“滚!”
“快滚!”
“滚回你的洞穴里去!”
“我……我……不是怪物……”
魔尊头疼欲绝,只依稀觉察到,自己艰难地开合着干涸的唇角,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我……也有名字的……我叫……我叫……”
“唔!”
俊朗漂亮的少年,痛苦地蜷缩在大床之上。
洁白整齐的牙齿,死死地咬住苍白的唇,不让自己溢出一丝痛苦难耐的呻吟。
两颗尖锐锋利的犬齿,若隐若现。
一团漆黑可怕的魔气,将少年团团包裹住。
他的形体就在魔气之中,不停地幻化着各种狰狞恐怖的模样。
他的耳边,亦传来无数窸窸窣窣,絮絮叨叨的声响:
“隔壁的王寡妇长得真水灵,人人都说她缺男人得紧,今晚我就摸过去试试!可是,没想到,那王寡妇死活不从,竟然还一口咬下了我三根手指!”
“贱人!婊子!杀了她!杀了她!……”
“女儿如今已经十四,张员外今年七十八,许诺给我一百两,可就那个臭婆娘不识好歹,死活不肯让女儿嫁给他!今夜,就让我杀了她!有了那一百两,我可以玩多少黄花大闺女,何必受这黄脸婆的气!?”
“我欠了赌场三两银,赌场老板看上了我的婆娘,只要给他玩一夜,就可以免了我三两的赌资,给谁玩不是玩,何况她都人老珠黄,在那给我装什么贞洁烈妇!?贱人!婊子!杀了她!杀了她!……”
“杀!杀!杀!”
无数的恶念、贪欲、嫉妒,犹如附骨之蛆,紧紧萦绕在少年的周围,勒紧了他的脖颈,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杀!”
“杀!”
“全都杀了——”
【哎呀,我就知道,他吃了那么多脏东西,不及时净化,就要出大事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好听的声音,在他的脑内悄然响起。
一下子就驱散了那些魔鬼的低喃。
【来来来,小尊尊,乖,喝点红糖水驱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