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月华宗宗主等人纷纷点头。
麻蛋了，差点被绕进去了！
还好林掌门头脑清明，是比他们这些老头子的脑袋好用。
林曼曼全然不知道，自己居然被人夸脑子清楚了，还在继续吐槽道：
【说起来，鹿玉宸才是那个倒霉的背锅侠呢！】
【这幕后之人，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只怕更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不定，现在就要对他赶尽杀绝了！】
【我要是他，那还是给仙尊搜魂算了。】
【毕竟一死百事皆休，但一个死后还能给自己报仇。】
【要不然，岂不是自己死了，还要背负千古骂名。】
【啧啧啧，惨！真惨！】
这一字一句，就像是警钟，震耳欲聋地响在了鹿玉宸的耳边。
让他几近混乱的神思，又生生地恢复了几分。
对啊，做这一切全都不是他的本意。
他为何要替别人背负千古骂名？！
【更何况，他怎么不想想自己唯一的女儿——凌大小姐呢。】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娘亲，原以为终于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到头来，却没想到，她那个不靠谱的爹，竟然给她埋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雷。】
【日后，旁人说起鹿凌玲，就会说她是那个以一己私欲，害了一城老百姓的人的女儿！】
【这岂不是跟杀人犯的女儿一样？！】
【虽然说，人生在世，并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人言可畏啊！】
【流言蜚语害人！】
【凌大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干嘛要为了这个糟心爹，一辈子活在流言蜚语之中，抬不起头来。】
【鹿二城主，求求你，做个人吧！】
听到这话，鹿玉宸吃惊地抬起了头来。
鹿凌玲的娘亲……
晴婉……
是晴婉回来了吗？！
迷离的眼神努力地聚焦着。
终于，鹿玉宸在人群中，找到了他唯一的亲女儿──鹿凌玲。
往日自卑的女孩儿，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名自信漂亮的女修。
她身材高挑挺拔，意气风发。
身后背着的是江城鹿家的至宝──开山神弓。
她的肩上还站着一只五色斑斓的大鸟。
那鸟儿……那鸟儿……
俨然就是姑获鸟啊！
姑获鸟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妇人。
晴婉！
我的晴婉，那是你吗？！
鹿玉宸无声地在心中呐喊。
他自知当年被付晴莲诱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自从他的晴婉离开，他便再也不能人道。
鹿玉宸自觉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了付晴莲的身上。
──他明知她早就背叛了自己。
但他只有看着付晴莲与她的前夫苟且之时，才能产生痛苦又隐秘的快感。
晴婉，你看，我在惩罚自己，我这是在替你报仇！
就是这样扭曲且可怕的情绪，让他不敢面对晴婉留下的，唯一的女儿。
于是，鹿玉宸自欺欺人的选择忽视鹿凌玲。
也因为他的忽视，让鹿凌玲自小被欺负，被霸凌，被虐待！
等鹿玉宸再回过神来时，一切都晚了……
不！
还不晚！
还可以弥补！
他绝不能让他与晴婉唯一的女儿，成为杀人犯的女儿！
鹿玉宸死死地盯着鹿凌玲肩上的大鸟。
他全身颤抖，努力地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鹿玉宸刚动了这个念头的瞬间，脑子里就似乎有一只手，用力地攥紧他的思维，让他痛不欲生。
想要说出口的话，也戛然而止。
“怎么了？”一旁看押他的修士，立时觉察到了不对劲，低声问道。
可鹿玉宸的脖颈间青筋暴起。
从脸颊到脖子，越发显示出骇人的青铜色。
他脑袋里的“手”也愈发用力，似要将他瞬间抹杀。
“不是我……”
终于，鹿玉宸耗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拼命地挤出几个字来：
“不是我……干的！”
“什么？！”
一旁看押的修士没听清楚，下意识问道。
下一刻，鹿玉宸突然双眼翻白，脸孔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怎么回事？！”
这下子，众人大惊，齐齐戒备。
“不是我……”
“不是我干的！是……是……”
鹿玉宸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那是谁？！快说啊！”
鹿玉宸：“是……是……”
“刺啦——”
话音还未落，一道裂帛之声骤然响起。
随即就见鹿玉宸的嘴，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撕裂。
一下就从嘴角咧开到了耳朵。
紧接着，鹿玉宸的两只眼睛的中间部分也猛然裂开。
两者合二为一，俨然变成了一只眼睛。
而那只可怕的眼睛，竟然还发生了扭转。
硬生生地从横向的，被扭曲成了竖向的。
“啊──”
此情形恐怖诡异万分，当即就有人尖叫出声。
众人扭头一看，是付如烟。
她双眼一翻，立时昏倒在地。
众人根本没空理她，因为鹿玉宸的变化还在继续。
他的四肢被无情地拉抻抽长，手臂前端慢慢变化成了镰刀的模样……
“怪物！是怪物啊──”
这时，又一道刺耳的尖叫声响起。
众人循声一看。
好嘛！
还是付如烟。
她也不知何时，悠悠转醒了。
可是，又见到鹿玉宸的变化，她又双眼一翻，又昏过去了。
众人：“……”
这开关机的速度是无敌了。
“大胆妖孽，居然还想狡辩，还说不是自己所为？”
这时，衡修远却大喝了一声，抽出了本命羽扇，朝着鹿玉宸攻了过去。
“你如今的模样就与那害人的怪物一模一样，那些怪物不是受你指使，残害生灵，还能是谁？！”
“今日，就由我来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妖孽！”
衡修远说着，一把羽扇舞得虎虎生风。
这要是在往日，就衡修远那点修为，鹿玉宸如何会放在眼里。
可是，今日，变成怪物的痛楚已经让他痛不欲生。
更有这根本无法说不出口的冤屈，让鹿玉宸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被塞满了湿重的棉花。
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相信这件事根本不是他做的。
他是被冤枉的！
直到这一刻，鹿玉宸才突然想起了那日，鹿凌玲恨不得断臂来自证清白。
如今，他也感同身受。
可是，这一次，他绝没有鹿凌玲那样的好运气，有人愿意出头帮他了。
“砰！”
下一刻，衡修远的羽扇被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