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已经转向鲁之域、吴易,“给你们半年时间,到时学成了、学明白了,继续回吴淞卫,如果学不明白……那就学到明白为止。”
方国安突然脸色苍白,他终于明白了,吴争根本不是冲着鲁之域、吴易二人去的,吴争的目标,自始至终,就是自己。
肯定是那些事……被长林卫探听到了,肯定是,方国安下意识地悄悄看向宋安,正好对上了宋安的目光,方国安心中一惊,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方国安微张着嘴巴,他想使劲地甩自己两耳光,可他不敢,是真的不敢。
因为,吴争给他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这份颜面,吴争可以收回,但自己绝不能主动丢弃。
这时,吴争已经开始总结了,“闽粤两地的光复、郑家水师与舟山水师的整合,消除了我军来自南面的威胁,我军的战略方向有了变化。西面广信卫的北进,金华卫接手广信、饶州二府,更使得我军不必再戒备西面。这样一来,我军的方向就只有向北、再向北、一直向北……战略的改变,并不意味着战术的改变。诸位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应该清楚,军人的方向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进攻。什么防守啊、转进啊,那都是自己忽悠自己的借口,本质就是打不过嘛……。”
“……我军的最大缺陷,没有象敌人一样的骑兵,使得行军速度远逊于敌军。但现在,从杭州府至吴淞口的铁路已经修筑完成,两天之内,将一卫兵力及装备,从杭州运至吴淞口,再经海船转运至江北变得可能。”
“……诸位,我要说得是,练兵,练兵,练兵!”
“孙嘉绩。”
“末将在。”
“你率第一军左营,携重炮渡江北上,一月之内,须全员驻囤淮安城,策应海州蒋全义泰州卫,应对来自徐州、青州两个方向之敌突然来袭。”
“是。”
“池二憨。”
“在。”
“由你率第一军右营,至江都,然后派有力之一部策应凤阳府天长……记住,不是主动进攻,而是坚守,敌不犯我不动,然后静候命令!”
“是。”
“即日起,金华卫改名抚州卫,入驻抚州,向北戒备……。”
……。
做为一个王爷、一朝大将军。
日子过得,其实远没有普通人想象中的惬意和奢华。
当然,吴争已经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但吴争不想去这样生活。
这是一种使命感,也是天性如此。
事实上,吴争的时间,因为这个时代的交通不便利,显得更紧促。
譬如,这次军事会议之后,吴争只“来得及”去向吴老爹请了个安,连内院女人的面都没见,就去了松江军工坊。
这一去,一个单程就是一天时间。
铁路是通了,可速度……啧啧,远没有战马的风制电闪。
一个时辰就只有五十里(在这我想郑重声明一下,有书友一而再地在纠正我,说我对于距离没有概念,从应天府到杭州府,相距不足千里。可事实上,在当时确实不至千里,因为这时的官道,修得不是直线距离,并且,请注意,书中的单位是里,而不是公里)。
这种速度,显然是无法取代马匹的,也不足以对清骑形成战力优势。
世人都知道,兵力的多少只代表实力,但兵力的投射速度决定了战局的成败。
这就是“皇权只存在于千里之内”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但凡远离京都的区域发生叛乱,只要王师无法在五天之内赶到,局势就会糜烂,这和官军兵力多寡、实力强不强大,几乎没有多少关系。
吴争竭尽全力地将铁路提早百年出现在这世界上的目的,就是要将北伐军的兵力投射能力放大,有句话说得好,正义取决于大炮的口径,真理永远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当然,铁路的雏形,实际上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出现,英国的毕奥莫特将木头铺设在道路上,用于方便煤炭运输,在当时这样的路,被人们称为Rail,而在今天这单词的意就思是铁路。
所以,虽然大将军府的同僚们,和沿途已经开始渐渐适应喷射着滚滚浓烟的蒸汽机车,呼啸而过的百姓们,都齐口称赞这种尚无法理解的“怪物”时,吴争的脑子很冷静,这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目标在于时速不低于三十五公里的“火车”。
只有达到时速三十五公里,才可以取代战马的兵力投射速度。
才可以真正做到,得心应手地在战场上对敌人进行穿插分割。
吴争马不停蹄赶往军工坊的目的就在于此。
……。
凤阳府定远城中。
李过见到的第一个“敌人”,是拿着“吴王赦令”前来的钱谦益。
这道“吴王赦令”显然是假的。
李过不用看就知道,因为,此时的吴王应该在杭州府“养伤”。
但这道“吴王赦令”也不能算作完全假。
钱谦益在出示这道“吴王赦令”的同时,也解释了赦令的来处,他所持的另一道通行令上,有着泰州卫都指挥使蒋全义的印信。
李过与蒋全义有过数面之缘,知道蒋全义,也佩服蒋全义,这与恩怨仇无关,军人,只佩服强者,譬如,李过对蒋全义在仪真一战中和从仪真率残部突围的指挥能力,非常佩服。
那就是一个神话,特别是在起初清军势如破竹的战局形势下,被沿江十余府民众口口相颂。
“本将军军备繁忙,钱大人此来何事,不妨明讲。”
李过扫了扫钱谦益奉上的礼单,老实说,李过心里确实有些惊艳。
该死的,单金锭子就有一百锭,都是多少,五千两黄金啊。
啧啧,李过几乎有些汗颜自己内心的贪欲了。
他不是没见过金子,追随李自成走南闯北,斩下那些吞食民脂民膏的宗室皇族,抄没其家产之时,李过见过数倍乃至数十倍的财富。
可大顺军从顺天府撤退之后,李过再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子,他甚至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