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首战
“黑曜石号，潜移?卓卡瑞斯，出动了！”潜移踩下双边踏板，黑曜石号背后喷射出后推气流，机体贴地滑行，向林间空地飞速接近。不远处，带有探照灯的无人机悄然跟随，用摄像机记录着机甲的行动。
“潜移。”慕岩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由于黑曜石号的很多外甲是直接焊接在骨架上，对机体动作灵活性有很大影响，我建议你先不要携带磁轨步枪和敌人交战。我在开战之前，见过这次对手的机甲‘针尖’号，应该是以机动性见长的机体。”
“是吗？”诚如慕岩所说，黑曜石号携带的磁轨步枪口径惊人，几乎有机体的脑袋大小，长度也接近了机体全高。黑曜石号松开右手，磁轨步枪上的卡扣也从大臂上自动解锁，磁轨步枪重重掉在林地上，激起扬尘，“好吧……听你的。”
“没关系，这片树林也在战斗区域内，把武器暂时放在这里，在战斗中还是允许使用的。”慕岩突然皱紧眉头，盯着显示屏，“潜移，热源反应！”
“敌人么！”潜移侧耳倾听。机舱隔音效果不好，因而他轻易听见了敌机靠近的轰鸣声，黑曜石号向右转过身，看见了透过林木间隙射来的探照灯光束，便踩满踏板，黑曜石号向前滑行过去。
“潜移?卓卡瑞斯。”两台机体在林间空地的边缘停下，远远相对而立，而敌机机师率先用机外扩音器发话了，“这个名字，在王国境内还是蛮响亮的嘛……”
“别忘了这里的规矩，任何东西或者人，只要出现在这里，就不论来历。”潜移握紧操纵杆，也打开了扩音器。黑曜石号是临时完成出击前调试装配的，因而除了磁轨步枪之外，就只剩一把藏在左臂内侧的战斗匕首。匕首刀刃可以加热至高温来增强破坏力，但潜移不确定，这东西拿来对付“针尖”号是否够用。
不过，借着自己机体主监视器上方的探照头灯灯光，潜移发现，通体银白的针尖号似乎也没有携带任何外挂武装，能够轻易看出的，只有左右小臂上各一个不太起眼的中口径炮口。针尖号膝盖部分的装甲有一处庞大的不明结构，不知道内部是不是藏有武器的空腔。此外，如慕岩所说，针尖号背后果然是两个外挂式燃料罐推进器。
“希望这家伙跟得上……”潜移看着右侧副显示屏上的机体参数，由化学电池组驱动的黑曜石号，不能飞行，也几乎不能跳跃，只能进行灵活度偏低的大气圈机动，而且，这种控制杆和踏板的四终端操作模式也让潜移感到不适应。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针尖号突然向前快速滑行过来，背后的燃料罐喷口射出等离子火流，“就让我来看看，王国的战争英雄到底是什么实力吧！”“嚓！”黑曜石号抬起左臂，一把拔出匕首，刀刃边沿开始发热 呈现红炽状态：“乐意奉陪！”
“哐！”在巨大的加速度加持下，针尖号狠狠迎面撞上了黑曜石号，把机体撞得连连后退，黑曜石号直接被扑倒在地。“果然还是不习惯这种操作方式！”潜移猛推右操纵杆，同时按下操纵杆末端侧面的按钮，黑曜石号右手腕关节在电机牵引下旋转180度，匕首刀尖破空刺下——
“咻！”针尖号再次开动推进器，向一侧闪开，黑曜石号的匕首扑了空。潜移交替踩动踏板，黑曜石号摇摇晃晃起身，右手复位，握紧匕首。
“操作不太娴熟啊……武器就只有这个吗？”“只用这个就够了！”潜移暗自看向左侧副显示屏上的图像，在林子里不远处，还有三发弹容量的磁轨步枪。
“是吗？那我可就要火力全开了！”针尖号抬起右臂，炮口射出一个银色物体，潜移来不及躲闪，黑曜石号右肩甲被击中。定睛一看：“牵引索？”一根复合钢索，从针尖号的炮口射出，末端的钩爪死死抓住黑曜石号。
“嗡——”牵引索开始回收，潜移忙举起刀，但机体却因为被蛮力拖拽的缘故无法保持平衡，针尖号背后的燃料罐喷口张开，机甲依靠推进器的推力维持平衡，掌握重心。
“这家伙把我拉过去了！可是他又没有其他的武装！”潜移思衬，黑曜石号右手腕开始旋转，机体转为反手握刀，匕首高高举起，刀尖对准了迅速靠近的针尖号——
“铛！”针尖号左拳猛然击出，左小臂的炮口中弹出一根钢钉，深深扎入黑曜石号右肩关节和躯干接驳的护甲缝隙中，电火花喷涌而出。“什么？！”潜移大惊，“那炮口不是远程武器！”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机体叫做针尖号。”不用看，潜移也能从语气想象出，对面的敌机驾驶舱内，机师得意忘形的笑容，“但是这还没完！”“咣！”针尖号右腿抬起，膝盖前的结构上端伸出另一根钢钉，命中了黑曜石号大腿根部，几道机油和传动液从破损的液压杆中喷出。
“潜移！”慕岩焦急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黑曜石号在失去动力！怎么回事！”
“我被这家伙缠住了！”潜移咬紧牙关，尝试让黑曜石号脱离针尖号的控制，但针尖号的牵引索仍然死死锁定着黑曜石号。右臂关节被击中后，手臂也开始失去动力，匕首从机甲的指间滑落，掉在地上，草木被高温的刀刃一时点燃起来，两台机体在火光的映衬下对峙着。
“我不想在我的第一场战斗中，就破了杀戒。”敌方机师戏谑地笑着，“你投降吧，潜移?卓卡瑞斯，靠这样的实力，你在接下来的其他比赛中也是走不远的。”
“投降？”潜移冷笑一声，抹了抹额前的冷汗，“怎么可能！我的状态还好得不得了呢！”
“这样吗……”针尖号右腿蜷曲，钢钉从黑曜石号体内拔出，带出一串电光，碎裂的零件从破损的外甲处掉落：“咣！”针尖号一记侧踢，重重踹开了黑曜石号。
“就现在，潜移！”慕岩急忙大喊起来，“去拿步枪！”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潜移打开上方舱壁的一排拨钮，黑曜石号眼灯亮度陡然提升，机甲转过身，向着自己前来的方向逃离。
“想要甩掉高机动性的针尖号吗？”敌方紧随其后，背后的燃料罐喷出等离子火流，黑曜石号刚刚拉开的一点距离又被迅速追平，“就让你看看，我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创造的制胜奇招！”
“你这家伙……”黑曜石号旋身正对针尖号以作出防御，脚底轮毂飞转，却正迎上针尖号凌空跃起，右腿横空刺出，脚跟处的柱体弹出尖刺，黑曜石号抵挡不及，只得抬起左臂，尖刺深入左大小臂交接的转轴关节，破碎的零件和电火花一并跳出，潜移在驾驶舱内也受到一阵晃动，牙关咬紧，舌尖上传来腥甜的气息。
“潜移！左臂断线了，怎么回事！”慕岩的嘶吼贯穿耳膜，潜移抬眼，看着占据主显示屏的针尖号，方才在控制台上磕破的额头涌出血来：“我知道了……这家伙之所以叫针尖号，就是因为全身上下都藏着钢钉武器……”
“它刚才的机动动作，我也看清了。”黑曜石号摇摇晃晃起身，断裂的左臂掉下，机油汩汩流出，“利用燃料罐推进器的大推力腾空跳起，再利用腿部后侧安装的钢钉进行高破坏力的飞踢……”
“如果不是用左臂挡了下来，刚才被击中的就是驾驶舱了。”黑曜石号的左臂还在地面上喷射着电光，“那样的破坏力，击穿驾驶舱护甲和舱壁不成问题。”
“束手就擒吧，潜移?卓卡瑞斯。”敌方机师再次发话，“我不想再浪费更多燃料和电力……而你如果继续打下去，最后也只会赔上性命，倒不如……”
“这里离磁轨步枪的掉落处不远了。”潜移用余光扫过左侧副显示屏，上面用闪烁的红点在地图上标示着磁轨步枪的掉落点，“但我需要再和他拉开一次距离……”
“那样够吗，潜移？”慕岩已经慌了阵脚，“实在不行，我们还能再等，今年就算没法晋级，明年还是……”
“我已经等不了了，慕岩。”潜移目光灼灼，神色坚毅，“接受了女王陛下的委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准备，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黑曜石号直冲向针尖号，俯身用右臂环抱住了针尖号的腰部，几乎把针尖号扑倒在地上，针尖号脚步慌忙后撤，勉强稳住重心：“你疯了吗？！居然要直接跟我近身战？！”
“潜移！你在干什么！”慕岩几乎跳起脚来，“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和这台机体近身？！”
“听我说，慕岩！”潜移抬起头，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自信笑意，刚才这家伙一直不停地规劝我投降，明明黑曜石号已经几乎失去战力，他却没有让我的机体无力化……明明只要再来一记飞踢，就能了结战斗，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难道说……“慕岩眉头紧锁，扶着下巴，略一思索后猛然睁大眼睛，嘴唇也有些嗫嚅，“难道说……针尖号的燃料罐推进器，燃料已经消耗完了么！”
“没错！至少我是这么推测的！”黑曜石号和针尖号紧紧贴在一起，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哀鸣，黑曜石号右手死死卡出针尖号的腰部转轴关节，“如果和他靠近，他就没法发动踢腿动作，侧踢招式的冲量会衰减至最小，就利用这被衰减的一击甩开距离！”
“混账……看穿我的燃料已经所剩无几了么！”针尖号的燃料罐喷射器喷口又开始发光，“但无所谓了！接下来这一击，至少会让你失去动力，到时候再怎么样都行！”
“唰！”“来吧！”针尖号背后喷出火流，火焰在冲刷地面时散开，把林间照得明如白昼，但黑曜石号死死抱住了针尖号，使其无法完全腾空。“咔！”钢钉弹出，针尖号成功屈腿，但过近的距离使得加速过程极为短暂，钢钉没有贯穿驾驶舱，而是深深刺入装甲板。胸口护甲从中裂开，驾驶舱暴露在外，舱内潜移的脸从针尖号的主监视器摄像头前一闪而过，机甲也向后飞了出去，远远落地，在地面上滑行，拉出长长拖痕。
“潜移?卓卡瑞斯！最后是我赢了！”针尖号机师忘乎所以地大笑，针尖号弹出右臂钢钉，一步一步走向仰躺的黑曜石号。可以看到，黑曜石号的大腿根部轴承已经悉数断裂，只有右臂和腰部液压杆还在做着艰难的活塞运动，带动机体在地上爬行，“怎么？还想挣扎吗？！”针尖号猛蹬地面，冲向黑曜石号——
“挣扎，说的应该是你！”黑曜石号腰部平转，猛然旋身，右臂也旋转180度，回到朝向针尖号的位置——机甲的右手里，紧紧握着磁轨步枪。
“什么？！”针尖号机师大惊失色，急忙松开踏板，想要机动规避，但潜移没有给他机会——“碰！碰！碰！”黑曜石号连续扣动三次扳机，铸铁弹头从加压的线圈轨道中飞出，一枪击碎了监视器，一枪打断了右腿，最后一枪则直接击穿了驾驶舱。针尖号向后仰倒，承受了三次磁轨枪弹冲击的机体骨架也四肢俱碎，在地上散乱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呼……”潜移长舒一口气，麻痹的身体完全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黑曜石号的机舱也因为电量耗尽而变暗下来，带着探照灯的拍摄无人机靠近过来，喇叭开始放音：“让我们恭喜‘黑曜石’号在K小组赛胜出，加入锦标赛参赛者的队列！”
“女王陛下……幕落?星辰……”体力耗尽的潜移在昏睡过去的前一秒，眼前浮现出一张白晢的面庞——银色长发、蓝色瞳孔，身穿紧身的黑色神经连接驾驶服，“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