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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戴安归来

“隐老师,我……”“你先别说,先听我说。”正值天命之年,隐老师身材不高,微微谢顶,但体格硬朗,特别是小腿肌肉发达,平日里给学生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不怕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件衬衫,顶多套上一件休闲西装外套。

说他显老吧,他脸上确实没有什么老年斑和皱纹;说他年轻吧,他的声音和体态确实已经沧桑。同学们一致认为,就像城乡结合部的过渡地带,隐老师正在中年和青年的过渡地带挣扎,只是他自己还不服老。

“刚才,班长急急忙忙跑到我这里来,说你们后面有人在教室里玩火。”隐老师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说着,抿着茶水,陌晴则在一旁背着手,有点局促不安,“我一去教室,就看到后面一大堆人把你围住。”

“陌晴,去把东西拿来。”隐老师吹着水面上的茶叶,眉头一蹙。陌晴连忙走向办公室门口,在经过戴廷旁边时,戴廷听见她小声说:“对不起。”戴廷偷偷看过去,灯光照亮她对着自己的半边侧脸,披散的长发打着优雅的弧度,勾勒出分明的下颌线。

但这美景转瞬即逝,他还要继续面对隐老师板着的脸孔。“这个安全问题,我已经讲到不想再讲了,毕竟你们都开始到青春期了,讲起来,我没意思,你没面子,对不对?所以自觉嘛!”

隐老师讲话语速很慢,一字一顿,这样让他造成的威压更上一层楼,戴廷不禁思忖,在他们这一届之前,还有多少学生受过隐老师批评,他们又给隐老师积攒了多少经验。不知道隐老师初从教时是不是也是这样从容不迫,戴廷很难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青涩的隐老师形象。

“我也理解,这是你们这一届最后一个礼物交换日,你想送点特别的,可是我叮嘱过的吧?安全第一,是吧?”正说着,陌晴双手捧着金属棒,踏着碎步走进办公室,双手将金属棒呈给隐老师。隐老师接过去,推了推眼镜:“戴廷,这可不像是一般玩具啊,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我在……五金店看到的,觉得新奇,就买下来了。”戴廷满头冒汗,急中生智,扯了个谎。

“五金店可不卖这种电气设备成品。”隐老师向陌晴招了招手,和陌晴说话时,语气都要柔和上几分,“你说,从哪儿能喷出火?”

“好像是推动这个套筒,从细的那一端可以喷出来。”陌晴伸出一只纤细小巧的手,小心翼翼地指着金属棒的筒芯部分尾端。

见隐老师尝试着推动套筒无功,戴廷忙解释:“要大概20千克左右的推力才能推动。”同时想要伸手要回金属棒。

“啊——哦,不行,戴廷。”隐老师收回手,随手拉开抽屉,把金属棒放了进去,戴廷看见里面满是前几个学年没收的违禁品,顿时心里一凉,“让你家长来领,领回去也别再带到学校来了!”

“什么?别啊隐老师,我保证我不会再带来,您就给我吧!”戴廷下意识地走上前一步,苦苦哀求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服从管理,戴廷!再胡闹,就报到学校里,按学校章程处理了!”隐老师眉头上又鼓起两个大包。平日里虽然隐老师和其他班主任比起来,似乎有些吊儿郎当,但严厉起来的狠劲儿在年级里是数一数二的。戴廷只得竭力调整着紊乱的吐息,鞠了一躬,退出了办公室。

回到教室,其他同学早已离开,日光灯全部熄灭。落寞地走到座位上,戴廷看见夏昂标志性的圆体字写下的一张纸条:“纪律委员赶大家回家了,等不了你了,抱歉,回家再联系!!”纸上压着两颗水果糖。戴廷嘴角撇了一下,但没笑出来。他重重坐下,随意地拨弄着桌上杂乱的试卷,同时唤起手环的语音助手:“打开通讯录。”

“打给戴安。”全息投影投射出“通讯待机”图样,戴廷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这一块小小的全息图像上,“接电话接电话,求你了——”

“你……还没走?”不知不觉间,陌晴移步到戴廷身边,把他吓了一跳。她离他那么近,以至于戴廷感受到她在耳边吹气如兰,“对不起……我不想你的礼物被没收的,只是我当时也有点害怕,因为那看上去确实不是简单的玩具……”

“没关系啦,这是我自己的责任,你没必要这样。”若是平时,戴廷肯定会激动到原地蹦出两个后空翻,但现在,冷静压倒了激情,不过他还是觉得心绪安宁了不少,于是又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喊我哥哥来拿,就不会挨我妈妈的骂了。”

“你的哥哥?啊,我好像记得。”陌晴也笑了,她笑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眯成弯弯的两道,加上她的睫毛又黑又长,看上去很可爱,“好像是军队里的科学家,是吗?”

“诶?你怎么知道?”戴廷感觉到心怦怦直跳,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开始发烧了。他本来以为小公主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却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

“开学的时候,每个同学上去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说到过。”“你记性真好……”听到这话,戴廷长吁一气——除了释然,其实更多的是失落。

“喂?”手环通讯突然接通,戴安冷峻的声音从中传来。每次听到哥哥的声音,戴廷脑海里总是不免出现一架钢琴的样子——虽然他和哥哥都不会任何乐器,但他感觉哥哥说起话来就像钢琴,厚重又清脆,如果把钢琴拟人化,那一定会是戴安的样子,“是我,怎么了?”

“哥?”戴廷小心翼翼地发问,声音都比往常低了八度。一旁的陌晴忙用嘴型不出声地问:“我该回避吗?”戴廷摆了摆手。

“快说,我在外面,接不了太久电话。”“那个……你桌上那个金属管,我带到学校来,被老师收了……”

“你说什么?被你们老师收了?”戴安的声音突然紧绷起来,戴廷被吓得缩了一下,“老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老师不知道,我在班里说是烟花。”戴廷鼓起勇气,像打连珠炮一样一口气说下去,“隐老师说要家长来学校拿,所以哥,你有空来学校一趟吗?”

“啧!你说说你,想要什么不提前跟我说,非把那玩意带学校去玩!”戴廷听起来稍稍放松了些,“什么时候去?”

“明天早上……你跟我一块来吧。”戴廷吞了口唾沫,意识到哥哥没发现东西不见了,说明他昨晚彻夜未归,“哥,你今晚回家里睡吗?”

“回,你要是这会在家,跟妈说一声,今晚晚饭别等我吃了,我估计很晚才回去。”说完,戴安便挂断了电话。

“听你哥哥的声音,感觉像是个很高冷的人。”陌晴见戴廷看上去轻松了不少,自己也放松下来。“他呀,看上去是很高冷。”戴廷微笑起来,“其实他对我很包容的,就是……老和我妈吵架。”“滋啦!”戴廷拉上背包拉链,“一起走吧。”

“不了,我在这里等我家的人来接我。”陌晴歪了歪脑袋,“知道吗?其实我感觉你和你哥哥会挺像的,你和我们班其他的男生很不一样呢。”

……

“呜呼——”钥匙转动三圈后,戴廷如同旋风般冲进玄关,在走廊上跳跃着前进,脸上是难掩的狂喜。临别前和陌晴独处的那段时间,还有陌晴说过的每一句话,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在脑海里无限地被回放,回放,放大,再放大,“真可惜没有录下来,每天晚上要是能听着她的声音如睡——”

戴廷傻笑着走进餐厅,却没注意到,母亲和一个陌生的访客正在餐桌前面对面,正襟危坐。戴廷连忙收敛了自己的疯相,放下书包:“我回来了。”

“想必这位就是您家小儿子。“陌生访客站起身来,戴廷的目光聚焦在他的大檐帽和军礼服上,都没注意到他伸出的,戴着白手套的右手。

“戴廷!和少校先生打招呼。”“少校?”戴廷反应过来,伸出右手和年轻军官喔着,“你是我哥哥的……”

“对,我隶属于和谐南镇城邦守备队第二装甲师团,担任本师团的团长。”军官蹲下身来,拍拍戴廷肩膀,“小同志,回避一下好吗?我和你妈妈有些事情要谈。”

“等等!装甲师团,也就是说,你麾下有机甲供你指挥?”戴廷满脸都是好奇,但母亲已经从餐桌边起身,把他往走廊推去:“好了,别再问了,去写作业。”

“这就是军事机密了,小同志。”年轻军官淡淡一笑。戴廷离开厨房时,听见身后年轻军官的声音:“……我们继续。部队真的建议您儿子戴安暂时回到家里休整反思一段时间,我们相信这对他也……”

“叮咚!”回到房间后,手环发来一条私人信息,戴廷打开一看,是夏昂。信息很简短:“快看头条新闻!!!”附加文件中还有一则视频,想必是白天夏昂所说的绝密资料。

刚刚关掉邮箱界面,头条新闻的推送就被弹到了全息面板的最顶端:《未知领域战役大获全胜,对羽盟、创盟及创世神的打击将继续。》

“大获全胜?”戴廷将信将疑地点开新闻,赫然看见“创世神carl被杀死”的文本,“好家伙,假如杀死一个创世神是如此轻松,为什么政府还和创世神缠斗了这么久……?”

迅速浏览完新闻,戴廷又打开夏昂的视频。视频大概是某台政府军机体的备用摄像机拍摄的作战记录,文件被压缩过,所以只要一有动态内容,画面就糊成了一团乱麻。不过,戴廷还是通过拉远的方式,勉强辨认出了飞行的机体和粒子光束。

“等等!这是……!”戴廷突然按下暂停键,一片高原上闪烁的蓝光吸引了他的目光。戴廷截下这张图片,在相册中不断放大,在那团光球中发现一个黑影,手里是一根长条状的物体,“这是幕落?星辰!拿着星魂之剑,绝对不会错!”

上一次看到有关幕落?星辰的消息还是他单刀直入羽盟控制区,也就是创盟城腹地,结果被羽盟俘虏。自那以后,因为创盟擅自违反规定调用武装力量,媒体似乎便不再报道有关创盟的新闻消息,但就这张图片来看,幕落?星辰成功从羽盟手中逃脱了,并且也在边境之地参加战斗。

“这样一来,创世神更有可能是他杀死的!只有他有那种能力!”戴廷感觉心中热血沸腾,“好啊!幕落?星辰!好样的!”

“哦?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幕落?星辰。”冷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戴廷惊喜地回头:“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的长官不是还在楼……”

“嘘!”戴安连忙俯身捂住戴廷的嘴,“我手脚很轻,没发出什么动静,别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告诉我,东西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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