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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山西。须经湖北。穿河南才能到达山西。罗庭和金凤又连续走了几天,眼看快到长江边上了。金凤便对罗庭说道:“听说长江里的鱼肉嫩味鲜,我们去尝一下”。罗庭正好也饿了,便点头同意,两下来到离长江不远的一个小镇上,镇上基本上都是卖鱼的,筐装盆盛,鲤鱼鲈鱼桂花鱼,干鱼腊鱼鲜活鱼。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卖莱疏就少多了。街道两边的酒肆饭馆鳞次栉比。金凤和罗庭看来看去,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不差。因选酒肆,金凤和罗庭的意见产生了分歧。罗庭觉得“来仪”酒馆装扮比较古朴典雅,在里面吃饭都会多三分情趣。金凤却喜欢“同喜”客栈,“同喜”客栈装扮得艳丽多姿。里面的人也多。隔着木墙都能听见里面喧哗的人声。罗庭拉着金凤向“来仪”走。金凤却不肯挪动脚。嘟着嘴执拗地站着。满眼委屈地看着罗庭。罗庭拗不过她。只好随他上“同喜”楼。金凤这才开心地笑了。果然。“同喜”楼人特别多,长袍短褂。胖男瘦女。天南海北。各地方言满天飞,有的大汗淋漓呼朋唤友,觥筹交错。有的拧眉攒目。唉声叹气。有的摇头晃脑,醉眼迷离喃喃自语。将一个酒肆搅得混杂不堪。罗庭本就喜静不喜闹。便去角落里拣了一个桌子坐下,虽说桌凳都半旧不新。但也擦得干净锃亮。罗庭坐下转头往窗外看去。发现竟能越过重重绿树青枝看见沉沉一白线的长江。

跑堂见来了客,也亏他敏捷,竟然左扭右扭地从穿梭而过的人群里一溜烟跑过来,点头哈腰地笑问道:“客官。我这店里有上好的各种珍贵的鲜鱼。煎煮炸烧做得色香味俱全,不知客官要哪种鱼”?

“鲈鱼吧”。罗庭喜欢这种鱼。做得好肉嫩而不腻。加点葱姜。更加鲜味,

“桂鱼吧”金凤有不同意见,“桂鱼清蒸好吃”。

罗庭对饮食花样无可无不可。便同意了,金凤又点了一个疏菜和牛肉。罗庭突然发现金凤越来越有主见了。她决定的事。很少有改变的。

一时鱼上来,黑黄斑点上铺几根翠黄葱姜丝。看起来很有食欲。罗庭用筷子夹一块鱼肉放嘴里品尝。果然滑而不腻。嫩又鲜味。金凤也觉好吃。得意地笑道:“听我的没错吧”。

“好吃”。罗庭附和地笑着:“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酒肆,竟然把桂鱼做得这么地道”。

“这里是真正的鱼米之乡。鱼在活水中自由遨游,比池塘里的鱼少了些泥腥味,多了些鲜嫩味,听说这里的鱼都不用放调味料”。

”一方水土养一方鱼,真是干真万确”。

两人正说着,罗庭不经意地一抬眼。发现一个年约六旬的。衣着朴素。胡子头发全白的老头,贼眉贼眼地往这边偷瞄。罗庭目光“霍”地一跳。悄悄打量了老头几眼,觉得很面生,他为什么紧盯自己。莫非,罗庭心里猛地一抽。他想到陆展望。思忖一下,又觉得不可能。陆展望要派人跟踪自己,怎么这一路上一点都没察觉。以罗庭现有的修为,是不应该的。哪他是谁。罗庭前前后后想了一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

吃过饭,两人便迤逦向前。那老头却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金凤也看见了,悄悄对罗庭说道:“庭哥,你看见没有,自出店,那个老头就一直跟在后面,他不会又是被陆展望鼓动来找麻烦的吧”?

“让他跟着吧,有什么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不找我的不自在我也不会去找他,他若活得不耐烦,我也乐得送他个人情”。罗庭虽微笑着,眼里已显出凌厉杀气。

他这样想。金凤却受不得老头有一眼没一眼地朝自已偷窥。她一把抓住罗庭手臂,罗庭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忙问道:“做什么”?

“站在这里。等着那老头”!

金凤口气斩金截铁,不容反驳。罗庭摇头笑笑,由她了。老头正在打量罗庭,见金凤猛地停下来,双眼钉子似的注视他,似乎吃了一惊,停顿一下。又继续向前。却想避开金凤,金凤哪容他走,一闪身堵住他。老头往左走,她又在左边堵。老头往右边走,她又在右边堵住。老头没办法了,索性站住了。笑问道:“姑娘,大路朝天”,各走各边,你怎么这么强横。拦住我干吗呢”?

“老头”金凤一点也不客气,“我拦住你,你不清楚吗”?

“我与你们素不相识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互不相干,我如何知道哪里得罪了姑娘,蛮横地拦着我老头”。

“说吧,陆展望又想干什么”?“

“陆展望”?老似乎有点惊诧,又有点意外,“你们认识他”?

“当然认识”。金凤见他这个样子,知道其中大有猫腻。不由得高兴地笑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见利忘义的小人。我们差点死在他手”。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当年罗云和祝云芳在一起时。他一边说罗云坏话。一边又向祝云芳送花送礼物,大献殷情,人家到底没看上他,跟罗云走了”。老头边说边看向罗庭。满眼都是试探的目光。

父亲和陆展望这段过往,罗庭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惊讶地盯着老头。问道:“前辈你认识我父亲”。

“何止认识”,听见罗庭这样称呼罗云,老头眼里闪烁出似惊喜似激动的光芒。嘴唇都有点哆嗦。“不知你娘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父亲曾有一个叫张志冰的结义兄弟”。见罗庭摇摇头,又有点失望又道:“可能你娘不想你再涉足神灵界。就没告诉你”。

突然平空多了个伯父。罗庭也是感到不可思议。却又不能确定是与不是。

“哪里来的糟老头,在这里乱攀亲戚”。金凤笫一眼就不喜欢他。见他纠缠罗庭。不由得变了脸色

张志冰却毫不理会她,见罗庭以狐疑的目光盯着自已,又忙道:“你再想想小时候有没有一个男的偶尔来你家。还给了你一把长命锁”。他期侍地看着罗庭

罗庭仰着脸想了想。小时候确实有几次见过一个男的来自己家里。放下一包东西。也不吃饭。来了就走。便笑道:“想起来了。小时候是那么个人。但是那个人年少英俊。身材伟岸。怎么都和你的相貌身材对不上啊”。

“那时年青一点。才三十多点,哪象现在都五十多了。又长年在外奔波,风吹雨打,自然就有很大变化。哪里象你。年青。活力四射。风流倜傥。今年快二十了吧。我送你的长命锁下面吊了一个麒麟。对不对,刚才我笫一眼看见,就觉得象你。现在越看越觉得像小时候的你。当年你娘生下你可高兴了,你的前面有几个哥姐都天折了。你娘担心你也活不长,就说要打个长命锁锁住你。当时我也在场。就打了长命锁,这一眨眼十多年过去了。长成这么大的精神小伙了,我那贤弟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说完便试泪

罗庭又仔细打量了老头一会。人虽然显老。却依稀间还有几分年轻时的丰韵。和自己心目的人有几分相似。又听他把自己小时候的事说得这么清楚。罗庭便不再怀疑。见他伤心。也觉鼻酸。眼中也噙满了泪水。忙道:“冥冥之中。生命变化,神鬼难测,我父亲英年早逝。也是他的命”。

一旁的金凤见张志冰说得这样动惰。心下也自感动。

“其实”。半晌。张志冰才收敛心神,道:“你母亲很讨厌打打杀杀的生活。她常对我说如里她有子女一定让他不再涉足神灵界”。

“是啊”。三人并排走着,边走边聊,罗庭也深有同感,“我自小儿母亲就从不告诉我他们的过往。也从不提神灵界的事。如果不是这次碰见师伯,我还以为日子就这么平淡地生活下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母亲以前一直是打打杀杀。可能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平淡的生活——东望神院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是没去东望神院看看,外面一直传你师伯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想到竟被你救了,看他是命不该绝啊——你师伯可好”。

一提到师怕,罗庭的心猛地一抽。眼里满是忧伤,“他去世了”。

如一个闷雷在张志冰头上炸响,他徒地停住脚步,僵立当场。好一会,才长长地叹口气,“可惜了,顾方平确是好人,讲义气,恋旧情,爱打抱不平。但他资质平庸。不是修炼的上佳人才。不过相比于他的其他兄弟还是好的。你祖师爷也是挫子里拔高个,才看上了他。你母亲倒是聪慧,可惜是个女的,难担大任。你祖师爷就希望你母亲在东望神院内部找一个夫婿,至少也要在四个神院内部找。将来你师伯也有个得力的帮手。偏偏你母亲一个也看不上,就喜欢你父亲。记得当年陆展望,也非常喜欢你母亲,天天在母亲面前献殷情,还挑拨你父母的关系。你母亲对他是极厌恶的。连话都不想跟他说。偏你祖师爷就很喜欢他,极力撮合他们的婚事。后见无力挽回,一怒之下就把你母亲赶下山。你父亲去世,你出生我都去过你家。我生性懒散,自由惯了,又不喜结交。你父亲走后,我终年在外游荡,居无定所,除偶尔送点钱接济你母亲外,一般就去你家少了”。

罗庭认真地听着。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脑际,既然张志冰对父亲身前事这么清楚,他对陈湘源和母亲的事也应该知之甚清。便笑问道:“前辈,你认识西临神院一个叫陈湘源的吗”

“噢,她呀。这人心不坏,就是执拗,用情太深。当年她跟你母亲很要好。经常在一起玩耍摘野花采山果,与师兄弟斗嘴。互相切搓修为,两人好得像一个人。他们同时认识你父亲,又同时爱上你父亲。各不相让,友谊的小船便翻了,最后发展到谁也不理谁。后你父母亲双宿双飞之后,她的心就彻底死了。却做了一个令人痛心的决定,终生不嫁,怎么,你见过她”。

罗庭没想到父亲和母亲,陈湘源三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缠绵悱恻的过往。不禁觉得新奇。因将在西临神院的遭遇详尽地说了一遍。

老头听得很仔细。听完之后就笑了,“看来,他还是忘不了你父亲啊”。

罗庭谈然一笑。金凤却来了兴趣,“前辈,庭哥的父亲年轻时很风流吗”?

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金凤一眼。笑道:“我兄弟,人不是很风流。他交游极广,又能说会道,人又长得风流倜傥,英姿勃发。很多少女都被他的不凡气度吸引。姑娘——‘庭哥`,这个称呼很有意思哦”。

一句话说得金凤的脸腾的红到了耳根,她嗔怪地瞪了老头一眼,道:“前辈,您老不正经”。

“男情女爱乃是人之常情。贤侄”老头收了笑脸,正色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啊”?

罗庭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老头听得很认真,待罗庭说完,才不无遗憾地叹口气。道:“东望神院以前是何等神气,何等威风,何等兴盛。兵强马壮。跺跺脚神灵界都要抖三抖。没想到几十年之间。就没落如斯,三百多号人竟然被二十多人打得落花流水,亳无还手之力。可悲可叹啊。——你说的那个腾飞神院,我也听说了,事实也是如你所言,也是好的没有一点瑕疵。我去过一趟。反正待人平易近人,和谒可亲,又嘘寒问暖。我竟挑不出一点刺儿。你去看看也可以,你们年轻人心思缜密,也许你们能够发现一丝端倪”。

“也是因为太好了。我才去看看,有没有异常的东西,我要看了才说”。

“此去山西,路途遥远,前途又吉凶未?。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如果贤侄不嫌弃我年老昏迈,我就陪贤侄跑一趟”。

“求之不得”。罗庭听老头要伴行,心里高兴极了,笑道:“以后若再有事发生,有前辈的提点。我就省却很多麻烦”。

“我也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摇旗呐喊加油助威还是可以的——姑娘,还未请教芳名”

“前辈”。自从知道这老头是罗庭父亲的结义兄弟,金凤尽管不怎么喜欢他。但爱屋及乌。语气间就尊重了许多。“我叫金凤。金灵神庄庄主金堂辉是我爹”。

“我原先以为姑娘是寻常女子”。张志冰惊讶地笑道:“没想到姑娘是金庄主的千金。果然是大家闺秀,看起来气场就不一样。我与今尊曾有数面之缘,今尊是极正派的一个人,虽不苟言笑,但是外冷内热。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角色,恩怨最分明”。

金凤从小就崇拜父亲,觉得父亲永远如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因此最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父亲。见老头对父亲又是满嘴溢美之词。不由得又开心又骄傲。得意地道:“那是。我父亲不但修为强。心也好。平日里不知道帮助多少人”。

“好久未见今尊了,不知一向可好”。

“好,他老人家身体健康着呢”。三人边聊边走。不觉已去二三十里。此时虽己是仲秋。但天气还是酷热难当,地头上,田埂上热气腾腾。小草小树的叶片在逼人的蒸气中都晒卷了耷拉下来。偶尔一阵风吹过。也是热的。三人虽然手撑凉伞。却依然汗透衣裳。金凤热得手帕子都揩湿了。眼见得天空响晴无云,金凤实在受不了,便说道:“庭哥,这天也太热了,歇歇吧”。

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颗硕大无朋的樟树。桠虬扎根枝繁叶茂。亭亭如盖。将方圆半亩的地方都遮成阴凉之地。确是歇息的好去处。树下早有两人在休息。远远地见罗庭三人过来,都站起来,目光中隐隐闪着凶狠的光。待罗庭来到面前。才笑道:“罗庭。你走得太慢了,让我们好一阵等”。

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显然这两人早在这里等着自己。罗庭仔细打量两人,左边一个精瘦高个子,身着黑色绸缎长袍,一对极短的黄豆眉下一双绿豆眼精光闪烁。翻天鼻下两撇老鼠胡子,修剪得十分精致,神气地翘着。右边那人却是身材魁梧。也是一身黑袍。却不是绸缎料的。一对大刀眉下是一双鼓如铜铃的牛眼,国字脸上横肉丛生。一看就知道是粗鲁莽汉。罗庭一个都不认识。便笑着问道:“二位前辈,我们素未谋面。你就一眼认出我,想必必有指教”。

“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现今我家庄主有一难题需要你解决。因此要我们来请”。

“能告诉我,你家庄主的尊姓大名吗”

“这个不能告诉你”。

“你既要请我,必须表示诚意,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我能放心地跟你去吗”?

“这可由不得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这是强人所难啊”。

“你不想去,那就没办法了”。绸缎衫右手在身前自上而下抡一圈,一个红色的硕大的车轮似的莹晶闪亮的东西平空出现,绸缎男手指一指,车轮迅疾向罗庭撞来。罗庭以前打斗时对方要么是光波要么是雾,从未见有如生怪异的东西,他不敢大意。右手一翻转,手里平空多了一根木棍。木根指向那车轮,从木棍另一端急疾地喷出白色光波。冲向那车轮。两种东西一接触。就如一根白冰柱抵住一轮红冰盘似。在空中玩了命似你推住我我推住你。红白光波源源不断地上下四周散开来。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细看之下发现罗庭额头上已渗出密密麻麻的小汗珠,金凤见罗庭吃力。意念一动,剑在剑销里“霍霍”一响。立时如离弦之箭,向那绸缎衫刺去,绸缎衫看也不看,左手望空一抓一握。便见那剑在空中扭曲。滚动。最后似乎有一只手在拧泥巴似的。竟将那柄剑捏成一个铁疙瘩,直向那绸缎衫飞过去。绸缎衫一把抓在手里。刹那间殷红的铁汁从指缝间漏出来。金凤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踉跄一下。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子。绸缎衫手一抛。那铁汁化作一遍红雨。向金凤急疾而来。金凤吓得呆若木鸡,身体僵硬得都不晓得挪步。眼看金凤就要命丧当场。罗庭左手拇指扣住食指向那片铁雨一弹。一张铁扇似的白色光墙堪堪挡在铁雨前面。只听叮叮当当一遍嘈杂脆响。铁雨瞬间掉下来。零乱地散落在地上。

“好身手”。绸缎衫忍不住赞一声,“接我这个试试”。他意念一动。一条两个头的青龙凭空飞出。在空中扭动着身子。张牙舞爪地向罗庭扑过来,罗庭从未见过有这样的灵兽。不由得又好奇又惊讶。他左手食指竖立向天,立时一道白森森的光芒,从他的指端直冲上天,天空隐隐传来雷暴之声。旋即一道黑云在半空里。汇集旋转。越转越快。最后变成五条似龙非龙的怪兽。向那两头龙扑过去。那两头龙倒也不惧。凶神恶煞地和五条怪兽缠斗在一起。怪兽仗着数量多,两头龙仗着身形灵敏,反应迅速。面对众多的怪兽。竟然不落下凤。

另一个人见绸缎衫久战罗庭不下,心下焦燥。手腕一翻。一只凤凰平空飞出。嘴里喷出一股熊熊烈火向罗庭逼过来。眼看罗庭就要被烤成腊肉,张志冰腰间剑一跳,飞上半空,张志冰手指一指,空中剑幻化成一条晶莹透亮的冰龙,迎而抵住那股烈火。那股火挣扎着,扭动着,想要冲破冰龙。奈何冰龙安如泰山,烈火竟撼不动分毫。那人见亳无进展。“哇哇哇”一阵怪叫。显然已是极度愤怒。他意念一动,一条灰狼平空飞出来,呲着尖利的牙齿,向张志冰飞扑而来。张志冰也不甘示弱。召唤出一条二尾小白狐,也圆睁双眼,呲着利牙,扑向饿狼。一狐一狼在空中爪抓牙咬,旋动着窜来跳去,阵阵嘶吼声不绝于耳。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罗庭却是越来越吃力。他感觉绸缎衫的红冰盘如一座山似的,压得他越来越力不从身。他转眼看了一下张志冰。张志冰倒底修为高了一个层次。丝毫未露败相。张志冰看着他,尽是焦急。却被那人紧紧缠住。脱不开身。金凤倒是有时间,奈何修为太低。甩出的各种武器碰着那两人。如在人家身上挠痒痒一般,纷纷弹落。她又急又慌又气又羞,几乎要哭出声来。

罗庭心念电转,眼下情势,于己不利。如不尽快脱身,将后果不堪设想。他盯着金凤。朝她微微含首。金凤也看懂了他的意思。赶紧走到他身边,罗庭和张志冰交换一下眼色。张志冰突然一发力,将那股烈火逼退几步。趁那人一楞神之间。他猛地窜起一飞而走,刹那间他就消失了。几手同时。罗庭陡地一跃而起。“嗷——”地一声震天吼叫,五条怪兽就如注入一剂兴奋剂似的。猛地狂暴焦燥起来,发狂地朝双头龙一阵疯咬。那双头龙没想到怪兽会一下子发飙。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竟被逼得连连后退。同时罗庭的手竭尽全力地向前一推。这爆发力竟也能逼得红冰轮往后退了退,就在红冰轮将退未退之际,罗庭左手猛地挟起金凤一飞冲天。那绸缎衫见状,忙改变方向推动红冰轮向罗庭后背撞来,“噗”地一声轻响。空中的罗庭闪避不及背上被红冰轮重重击了一下。罗庭顿觉得五脏六俯似被棍子搅动一下似的。痛得他在空中一顿。一个趔趄。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摔落下来。罗庭强忍疼痛。在空中左闪右跳。一下子就消失在绸缎衫眼里。绸缎衫想追己是来不及了。

罗庭怕那两人追来。直飞出二十里路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使他撑不起身来。如一瘫烂泥似的倒在地上。金凤顿时脸色变得苍白。一迭声问罗庭。

“庭哥。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胸口还是手脚。我帮你揉揉”。

罗庭微微睁开眼晴。巨大的疼痛让他有气无力。连说句话都要用尽全身力气,但他又不想金凤太担心。强撑着撑起半个身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凤妹,不要焦急,我没事”。

“还说没事,站都站不起来了。你快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她又慌又急,六神无主,己哭出声来。

张志冰赶紧凑过来。听着金凤的哭声。也是一脸的焦急。问道:“贤侄,哪里受伤了”。

“后背”。罗庭尽力保持语气平和,“刚才后背被他那个红轮孑撞了一下。现在全身疼痛”。

“你这个骗子。刚才还说不痛”。

“金姑娘。别哭了。贤侄伤势无碍,我帮他疗一会伤。就会全愈的”

“真的”?听到罗庭没有性命之伤。金凤收住了哭。犹疑地看着张志冰。张志冰双手掌心向下。立即从他掌心长出一层红色雾状的东西。那红雾徐徐飘落下来。慢慢将罗庭整个上身都笼罩在里面,罗庭刹那间就觉得有几股热气在五脏六俯间游动。心膈的疼痛像被一只手。一块一块地取走似的。瞬间就觉疼痛减轻了许多,脸也回过颜色来。移时张志冰才收住灵能。罗庭已能坐起身来。

“怎么样,感觉好点没”?金凤马上问道。

“好多了,只胸口还有些许疼痛”。罗庭抚着胸口。喘出一口粗。

“前辈。你不是说他能全愈吗,怎么还是半好不好的”。金凤大概太过担心罗庭。一时间口不择言,竟质问张志冰

张志冰被问得尴尬一笑。道:“贤侄的伤有点严重。我已尽全力了”。

“不碍事”。罗庭一笑道:“这点小伤,还打不倒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在这里不远有一座山庄,是我一个好友的,贤侄”张志冰征询地看着罗庭,“你伤未全愈。行动不便,我们去他那里休息几天,再疗一疗伤,可好”?

“会不会麻烦到人家”。

“没事的,我朋友极好客的”。

罗庭觉得身上确实有点妨碍。便应承下来,金凤扶着罗庭,三人迤逦向前。

由于罗庭走得慢。傍晚时分才到张志冰所示的村庄。罗庭环顾四周,太阳刚刚下山,连绵的山恋边像镶了一条锦边似的,红色的晚霞由西向东逐渐变淡,暮蔼己经升上来。青纱朦胧,将渐渐发喑的村庄笼罩在里面。村庄里点点灯光如天上星星。在夜风中摇曳不定。倦鸟已经归林。只一群群蝙蝠在天空里翩翩起舞。追逐着细小的昆虫。母亲在村口一声接一声地呼唤未归的儿女。给这静谧的村庄,更增添安宁详和的气氛。罗庭根据灯光估摸着这是一个有百十户人家的大村庄。

张志冰在一座二进的四合院大门前停下来,“笃笃笃”地叩响大门。立刻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打开大门探出头来。

“小春”。张志冰似乎和他很熟稔,一见面他就笑问道:“你爹在家么”?

“在”。少年看清是张志冰,笑了,“张伯,这人真经不起念道,我爹跟我娘刚才还说你来着。可可儿你就来了”。少年打开大门:“张伯。里面请”,

张志冰带着罗庭两人边往里面走边笑道:“你爹在背后说我什么的不是了。说出来听听。我也品味品味一下”。

“你们的关系那么好。”小孩不认识罗庭俩人,警惕地边说边拿眼不时瞟向罗庭两人,“他哪里会说你的不是。他在说你们当年结伴去外面游山玩水的事”。

“这种事。可是有得说的”。说话间四人己踅过照壁。慢慢走向大厅。大厅里灯火煌煌。二老三少三男三女正坐在里面吃饭。男的约五十多岁。方头大脸。狮子眉下一双黑漆的眼晴里闪着慈详温暖的光芒。只一张嘴过于宽大。笑起来满脸是牙。女的年纪差不多。圆脸月牙眉蒜头鼻下生着一张樱桃小嘴。只皮肤天生黝黑。左边坐着两个少女。大概是两姐妹长相非常像,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穿月白长衫,瓜子脸。笼月眉。皮肤白皙。眼神顾盼之间明艳照人。对面坐着少年。年纪与少女。不相上下。却与那年纪大的女的有几分像。圆脸,一字眉,蒜头鼻。大概是过分打扮的原因。皮肤白得很不自然。

女的看见张志冰一行厮跟着进来,忙推了一下身旁低头吃饭的丈夫。男的看见张志冰。先是狐疑后是惊讶。继而如一滴墨水滴进水里一般。笑容在脸上一下子你弥漫开来。

“唉呀,张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北风”,张志冰拱手还了礼,道:“李兄,我这贤侄受了点伤。想在你庄上呆几天。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看张兄话说的”那人笑道:“张兄的侄子就是我的侄子。哪有方便不方便这一说”。

“那就多谢了”。张志冰朝罗庭两人道:“贤侄,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友,李启强。那位是他夫人——这位是我义侄罗庭,这位是金姑娘”。

李启强听到罗庭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隐没了。笑道:“罗公子的名字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豪,英姿飒爽”。

“前辈谬赞了”罗庭一拱手道:“晚辈汗颜得很”。

“张兄”,李启强转向了张志冰,“这个时候过来,应该还未吃吧”。

“是啊”。张志冰亳不客气,“我们紧赶慢赶。就是为了赶上李兄这顿饭”。

“那好,我撤下这残羹剩炙。重薪做一桌。我们兄弟几年未见了。好好喝一杯”。

他们边说边往厅里走,李启强指着三个女的笑道:“张兄。这三个就不用介绍了——这位”。他指着那个年青人道:“这个是内侄,陈剑锋,他来寒舍少住几天”。张志冰一一拱手致礼。又朝二个少女笑道:“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一句说得两个少女不好意思。其中一个姑娘朝罗庭看了又看,金凤一见妒忌心顿起。意味深长地看着罗庭微笑。

“夫人”。李启强朝罗庭看了一眼,对那女的笑道:“这个是张兄的侄子,那位是金姑娘。因罗公子身上有些防碍。行走不便。想在家里小住几日”。

李夫人似乎对罗庭的事也有耳闻。又狐疑又惊讶地看了罗庭一眼,随即沉静下来。

张志冰似乎和李夫人很熟稔。忙一拱手,笑道:“嫂子。打扰了”。

“张兄这是什么话,平日里请都请不来,你能来我家。是我夫妻俩的荣幸”。女人道。

说话间。桌子已收拾了。菜重新上桌。夫人带两个女儿和侄子进去内院了。罗庭四人这才落座。罗庭因有伤在身。没了胃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金凤因见罗庭伤仄仄的。心里担着一份忧愁。也是吃不下饭。只张志冰和李启强久别重逄。分外兴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边吃一边聊着别后情况。几杯酒下肚。两人己是红光满面。醉脸微曛。

“张兄”。李启强乘着醉意笑道:“有句话。我不问,如梗在喉,问了。又怕张兄不自在”。

“李兄。我们兄弟还有什么客气的。有什么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你这句我就放心了——神灵界都在盛传。贤侄杀了自己师父,抢了掌院之位。不知有的没的”。

罗庭和金凤大吃一惊。一直看向李启强,他们没想到李启强这么耿直,劈头就问这么难堪的问题,更没想到陆展望有这等手段。几个月时间就让谣言传播得这么广。几乎人尽皆如了。罗庭未曾开口。金凤己是怒以中烧。腾地站起来。气呼呼地道:“陆展望这个阴险小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竟这样污蔑人家。不知道天怎么收他”。

李启强眼里闪着似狐疑似惊奇的光芒,待金凤发完脾气才问道:“金姑娘,这话怎么讲”。

金凤坐下来,竹筒倒豆子般将从小庙初遇罗庭开始。到陆展望到徐华府中抢宝。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李启强听得很认真,一句话也不插。待金凤说完。才道:“事情还有这一出?对神灵界的传闻,我原也半信半疑。祝云芳和顾方平以前关系那么好,她怎么丢得下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深情厚意,儿子害师兄时。怎么会视而不见。今日听得金姑娘这么一说。才知道事情真有蹊跷,不晓得内情的人。还真被蒙住了”。

“就是这个话。我一直相信贤侄,不会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外面一传这个谣言我就知有人在背后捣鬼。陆展望那人我是十分清楚的。十足的伪君子,最喜欢干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勾当”。

“贤侄,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待伤全愈了才走。我这里虽说不是固若金汤。但一般的神灵是不敢来造次的”。

“这事就全仰仗前辈了”。

是夜,罗庭和金凤他们各开了个房间。金凤因担心罗庭的伤。用了水之后。便敲响了罗庭的房门。

罗庭正在整理连日来粉乱驳杂的思绪。听见门响的节奏。就知道金凤来了。他心里有点烦燥,打开门后。又转身躺在床上。

“还痛吗”?金凤没注意到罗庭的脸色。凑过来坐在床沿。关切地问道。

“痛倒不觉得怎么痛了。只是浑身无力,腿如灌了铅似挪不动步”。

“你那个义伯。还说没事。尽胡说八道”。她似手跟张志冰合不来。见张志冰心里就不痛快。

“你不能这样说他。义伯已帮我很大的忙了。再说。他在外面闯荡多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谁知道。外面走得久。见识不一定广,那两人来路不明。谁知道是不是他招来的”?

“你越说越离谱,他招来的。吃了撑的。招一个人来收拾自己。还这么着急忙慌地帮我疗伤。找地方休息”。

一番话说得金凤哑口无言。但又不服这个气。是以闭了嘴不说话。罗庭见了。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忙赔笑道:”好了。凤妹。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怕我一时半会好不了。放心不出两天我就会全愈”。

“有那么快吗”。金凤见罗庭说这么笃定达,也就释然了。嘴里却笑道:“不会又来了个骗子吧”?

“哪能”罗庭自信满满。“我的伤我自己和道”。

“庭哥,我发现你有时特别受欢迎”。金凤眼里浮现一丝狡佶的笑。忽然语气一转,

她冷不丁地这么一问。罗庭如坠五里雾中。一下子懵了,张了眼问道:“欢迎?你说什么受欢迎”

“比如说”。金凤笑得意味深长,“才刚在大厅里那两个姑娘。其中有一个对你看了又看。我觉得她芳心已动”。

“谁呀”罗庭搜肠刮肠地回忆傍晚进门时情景。脑子里却一团酱糊似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笑道:“你瞎说什么”

“我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我最懂。她对你一见钟情”。

“是吗”?罗庭轻笑着,心底却有一丝莫名的高兴,毕竞谁不想被别人喜欢。

“我警告你”。金凤忽然收住笑,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一双黑漆眸子死盯住罗庭。闪着凶狼的光。“不许动小心思。如果被我发现。我绝不会放过你”

“知道”罗庭从没见金凤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忙笑道,“你是我的唯一,有了你我谁都不想”。

“这还差不多”。金凤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站起来道:“好了。我回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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