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整个教室闷热闷热的。
开学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尽管大家都没什么精神,但都还算配合。
许欣诺是一副听讲的模样,但江木相反,他一上课趴倒就睡,而且没有任何遮掩,书上连一本书都没放,他们形成鲜明对比,老师看见气的脸色很难看。
下课铃声一响,班级开始躁动了起来。
老师咳了两下,用书敲了敲桌子,“我说下课了吗?”
她用严厉的眼神环视了一圈,教室又安静了下来。
她的眼光落在江木的方向,摇了摇头,语调上扬“江木,你出来一下!”。
但等了几秒后,江木没动,老师的表情都凝固了,全班屏住了呼吸,第一天就这样的确实不常见。
看热闹这件事是这个年龄最爱做的事,同学们顿时都坐直了,目光齐刷刷往最后一排看。
许欣诺看了一眼大家和老师,转过身,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江木的胳膊。
江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神色中充斥着不满,抬眸,一张小巧,没有任何装饰的白皙脸蛋,小嘴,低鼻梁,一双干净清澈的双眸。他有一秒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她也只是抬头那一瞬看了他一眼便赶紧低下了头,江木的眼神冷淡,许欣诺克制自己的紧张,“那个,老师叫,叫你”,女孩一紧张就容易磕巴,她说话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也只停留了两三秒,很快江木转移了目光朝老师走去。
他再回来时,第二节课已经上了一半,教室门被砰地推开,熟悉的一声“报告”,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的,他若无其事地顶着老师和全班的目光,不紧不慢的进来,老师忍了一下,没发脾气,转过头把黑板上的字继续写完。
——哐当,他拉出椅子,搞出一番不小的动静坐下。
全班特别是男生都面面相觑了一番。
他想拿书本的手停下,微微侧头向女孩看去。
女孩听课很认真,写的字很漂亮,虽然长的不算惊艳,也不算十分漂亮,却长的很舒服,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她。
许欣诺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写字的动作变得有些不自然,脸上有些浅红。
他语气淡淡的“你的名字?”
许欣诺呆了两秒,刚想回答,就听江念扯了一张纸并说到“写下来”。
许欣诺虽疑惑但照做了,只见她一笔一划的写到“许欣诺”三个字,江木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方向,她感到视线后脸红了一片。
写完,江木将它收了起来,又漫不经心问道“什么课?”
许欣诺没敢看他,缓慢的说“语,语文”她曾经得过一段时间的抑郁症,那一个月没说过一句话,所以导致现在一紧张说话就磕巴了,而她也比较容易犯紧张。
她很想问少年是否是他,但是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她听见少年找书的声音,忍不住悄悄瞥少年,少年近看更好看了。
风偷偷溜了进来,一下吹醒了许欣诺,她赶紧不再敢看,目视前方。
老师在讲台上正读朱自清的《春》“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叮铃铃”,一瞬间教室,楼道里都充满了吵闹,几个男生背上书包就往外走。
许欣诺家离得不远不近,大概走路半小时就能回家了,父母经常外出,她从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便开始独自生活,每周姥姥会来看她一次。
看着校门口等着他们孩子的父母,看见女孩幸福的被接走的场景,毕竟是开学第一天,她心里有一丝失落感划过,但也只有一瞬,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她走在路上,脑海中总是不经意闪现江木,她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惊艳的人,对,她想不到别的词形容他了,而且也是这两年来最像他背影的。
虽惊艳但却透着冷漠。
许欣诺走到巷子拐角处,激烈的打闹声从远方传来,一帮人将一个跟她穿着同样的校服的人围住,那帮人都凶神恶煞,手中拿着棍子,场面一度混乱,他一人显然处于劣势,很快便败下阵来。
他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许欣诺看清了,是坐在江木前边的男生,生浩。
由于距离太远了,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但说完话后,那群人彻底被激怒了,不由分说又朝他猛打了一棍,血吐了一地。
当时夜幕逐渐降临,正值放学,经过那条路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前去上前帮忙,都害怕把自己卷入其中,绕道而过,就算有些小孩犹豫了,可是最后还是默默走开了,大人们更是莫不关己的样子,这种场面是人们的常态,见义勇为从来都是件奢侈品。
许欣诺自然也不例外,像在这种小镇上,这种场景她见得太多,想起曾经的自己便觉得十分好笑,她早就麻木了,一想到这里她紧握手机的手松开了,准备绕道而走。
“喂”,一个单子节音从那条巷子传来,声音。
很熟悉,她不禁停下脚步,扭头,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将他的帽子摘下盖在了生浩头上,将所有的狼狈遮挡。晚霞的余光照在少年脸上,少年的眼睛很冷,像冰川。
江木并没有因为他们人多而畏惧,他每一个招式都快又狠,好像打架这种事情他常干,很快他们落荒而逃。
那一次的江木,不仅是救了生浩,更是震惊了许欣诺好久。
或许是女孩的目光太过炙热了,少年朝她的方向看,一时四目相对,女孩直接愣住了,她紧张的甚至忘了呼吸,对视那一刻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涌入心里,不过几秒,但她感觉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少年眉头微蹙,她慌张的低下头,拔腿就跑。
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也不知道往前跑了多久。直到她扭头看到后面一个人都没有才停下。她站在原地喘了好几口气,拍了拍胸脯,气息才平缓了些。
她在直视他眼睛那一瞬,自己的那些自私阴暗的想法仿佛都无处可藏,她能做的只有逃跑。
从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和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