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不足半个月了。
许忘的父母本来是要回来想看看她，可是江念的病越来越重，即使已经吃过生浩送来的药物可是也只暂时压住了疼痛他的发病次数却日见增长，许忘说了很多理由最后才说服了他们不用看她了，她还得照顾江念。
自从上回出去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出去过了，江念一天发病至少两次，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上个月生浩给的药也马上就用完了。
许忘常常看着躺在床上的江念在想为什么老天爷对江念会这么残忍，她还记得她初见少年时那一眼的惊艳，少年的神情虽冷可眼里的少年意气，桀骜之气却遮挡不住。
可是现在，他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犯病，其余的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他常常晚上会出冷汗，甚至还会出现间接失忆，他老对着她喊小结巴，他对着她说他找不到小结巴了，他又把她弄丢了。
每次听到这，许忘都忍不住眼眶湿润。
小结巴不会找不到，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走了。
许忘一直以来都比常人更加敏感，她总觉得江念不久就会离开她了。
早上，江念比往常醒的要早一些，许忘睁眼时看见江念离她特别近，她刚想动，江念出了声“别动。”
他声音还是沙哑的，不过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许忘看着江念生动的面庞一下有些不适应，这些天像这样的对话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他要么就犯病发疯把她给隔离，要不就是晕倒在她怀里。
被压着的小姑娘难得笑了笑“你在干嘛?”
江念那神情特别认真，还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在数睫毛，别动，马上就数完了。”
许忘笑的眼睛都颤了颤，“哦。”
少年真的在认真的一根一根数着女孩的睫毛，这么近的距离女孩都可以看到江念的眼睛里她自己的倒影了。
江念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些生气。
他的声音特别的温柔“别躲。”
许忘心跳的快，小声的嘟囔“痒。”
少年嘴角扯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马上就好。”
江念这些天都不怎么能吃下饭，本来就瘦的脸，现在更瘦了，虽然鼻梁显得比之前更高了，棱角也更明显了。
他的脸也比以前更白了，显得都没什么血色了，嘴也是只有一点点的红，可是尽管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江念也还是很好看，而且看着特别乖。
许忘咽了咽口水，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江念，我想亲你。”
话刚落，许忘抬头就亲了上去，江念看了一眼，女孩还是跟以前一样闭上眼睛不敢看他，耳朵红红的。
江念的手绕到女孩的腰后，加深了这个吻。
许忘慢慢的离开，盯着他的唇，小声的说“这样，看起来正常多了。”
江念看见小姑娘的模样，右手无意抓了抓传单，许忘刚抬头，少年一把掐住女孩后脖，趁着她微张的嘴，趁机而入。
江念看起来乖，可是吻起来却一点都不乖，这么多次了许忘一次也没招架住。
可是，这次，她也特别想让这个吻长一点，少年嘴里都没有味道甚至细尝还有一丝苦味。
许忘心里默默想她下次要给江念买糖，她自己也要吃很多很多的糖，这样下回他吻她的时候就会是甜味了。
许忘靠在他胸膛上，“江念，你数了我有多少根睫毛?”
少年揉了揉她的头，“本来是要数完的，可是你一醒来一直盯着我，全乱了。”
女孩笑了笑，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就像这样抱着他，闻着她最喜欢的薄荷味道，听着江念的声音，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以后每天都这样该多好啊。
江念把女孩的头发别到了她耳朵后面“今天陪我去见一个人。”
“好啊，你要去见谁?”
“老毒。”
许忘听见这个名字眼底的笑意一下消失了，皱着眉“你见他做什么？”
江念看见宠溺中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讨厌他?”
“嗯，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念:“这也不全是他的错，而且他现在也算是偿还了。”
江念看着许忘的眼睛“许忘，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讨厌任何一个人，我想让你成为最好的人。”
许忘立刻反驳到:“不是我一个人，是我们一起。”
江念语气低了下来“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成为。”
许忘眼一下红了起来“江念，那我宁愿那个人是你，如果你不是，我也不想，江念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想成为一个好人。”
“从我生活的经历告诉我，成为一个好人除了会增添烦恼，让别人觉得好欺负什么都得不到。”
“我听到过有关好人的最多的言论便是好人一生平安。”
“江念，你不知道，我那次看到你救生浩那一次，我有多震撼，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见到那双干净的眼睛，我应该会慢慢的彻底麻木掉。”
“你不知道那时候叫江木的那个少年在我眼里比光更耀眼，他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又凶又冷，但是他讲义气，不屑于和乌流之众同流合污，敢于面对不公的时候站出来，成为校霸后也从没有凌强示弱过，反而把当时整个学校的风气都带好了，他总是在用他的方式做着他觉得对的事情，即使有很多人误解他他也从来不屑于去解释。我年少的时候能遇见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何其有幸。”
“我当时说想成为更好的人，是因为我见过了很好的人，而我想和他变成更好的人，在我心里也只有他才配成为最好的人。”
江念迟钝了很久，好像江木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很久一样“可是那是江木，不是我。”
他低落的苦笑:“不是江念，后来的他早就不是当初的他了。”
许忘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她:“不是的，有的人不论深陷何种境地都不会改变他的本心，就算你曾怀疑过犹豫过可是你还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江念，你在那种地狱般的生活过了整整两年，还能有你自己本来的模样，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厉害。”
其实，许忘不知道的是在那两年里，每当他想死和像放弃的时候都是因为想到了她才能继续下去，因为那时候她就是他唯一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