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尚城的冬天特别冷，全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死气沉沉的一片，特别是高三的那一层教学楼。
在那层楼顶已经有两名同学自杀了。
他是一名准高三生，从小从福利院被一个“妓女”领养走的，性格冷不爱说话学习出类拔萃，一直是老师口中的“有天赋的好学生”。
从高一开始就被一群同学针对，他们因为成绩看不惯他又常因为他的身世嘲笑他，欺负他，可他从不还手，但这样做并没有让那些欺负他的人停手，相反更加变本加厉。
他长相很精致，自从他们把他的脸给划伤后，周围所有人几乎都会躲的远远的，还有一批人以欺负他为趣。
那一天，他被一群人在操场给揍了，那也是他们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在白天下课的操场上打他，他的腿差点都要被打断了，他拖着那只早就不堪的腿半瘸半拐的坐到靠着墙的一个矮台阶上，那个地方是他的老地方，旁边有垃圾桶方便他扔烟头，他刚吃劲跳坐到台阶上，疼痛感刚传来上课铃声就打了，他看着原本操场上那些看戏的人都慢慢散去了。
他像往常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白烟在身边环绕。
有一双白色的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再往上一点是跟他一样的校服。
“喂！你也是逃课的？”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个女孩的声音，他抽烟的动作一顿，头好像更低了。
女孩没走，往他旁边坐下了，她碰了碰他，“还有烟吗？借我根呗。”
他原本是想走开的，但是腿有些不方便，女孩都已经伸出来了手，他却只说了一句“滚。”
旁边好像没了声音，本来他就是低着头的没怎么注意听到旁边没动静自然以为她已经走了，他的烟抽完了，他熟练的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从口袋的一侧又拿出一根。
那根烟甚至都还没拿稳突然就被抢走了，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朝那个方向抬头。”
那个方向正好是太阳升起的方向，太阳光刺到眼里很不舒服，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谢了，不过，有打火机吗？”那个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视线移到她的身上，女孩的两双眼睛很狡黠，脸蛋很小，像个瓷娃娃，她是笑着看着他的，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对他笑的那么真，眼里没有任何的嘲讽。
“我好看吗？”她笑嘻嘻的盯着他看，这句话好像她说的很平常。
他错开了目光，没说话只是烟头不小心烫了他一下手指。
“行，那你帮我点上吧。”
天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风把女孩披着的头发吹到了他的脸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脸凑了过来，四目相对一个坦然一个无措，女孩身上的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烟头上的灰烫到了他的手好几次，可他似乎没反应，她嘴巴叼着烟在示意着给她点上，他有些慌张的把打火机拿出来没再盯着她的眼，她的眼睛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他把打火机给了她，她接了过来点上了烟，皱着眉头看了看天，低声好似咒骂了一句，她从矮台阶上跳了下来，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天要下雪了，你不走吗？”
他没答，她又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盯着他“你还没回答我，我漂亮吗？”
这次，女孩好像知道他不会回答似的，没有等上几秒，刚转身走了几步，后面很低的声音响起，“漂亮。”
她顿了顿脚步，不过没回头。
他盯着阴森森的天空又低嚷了一句“很漂亮。”
他和她第二次见面，比他第一次还狼狈，他躺在一条冷冰冰的巷子里，身下是血，对面一群混混手里拿着棍，中间领头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就是上回向她要烟的女孩，她笑着目睹了他们欺负他的全程。
他抬头看过她一眼，她好像并不记得自己。
有一个人踢了踢他，朝着中间那男人说“真他妈没劲，哥，走吧。”
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听声音都已经离开了，他闭上双眼，他心里想如果能冻死好像也不错。
“上回的打火机忘了还你。”女孩的声音他一下便听了出来，她蹲了下来手里拿着打火机。
“不用还。”他的话语好像跟他的人一样没生机，跟这寒冷的冬天莫名搭配。
她把打火机放到了地上，语气里有一丝嫌弃“我也不是什么人的东西都收的。”
无论之前那些人怎么羞辱他和他的养母他都没任何反应，可是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他第一次有了想反驳的欲望。
事实上，他也怎么做了。
很可能是压抑久了，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原因。
“夏夜，我是什么人。”说话人的声音低哑，一股寒气莫名扑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对于他知道她的名字她并不感到奇怪，这个学校里应该也没什么人不知道她，她是出了名的最好看也最下贱的女人。
下雪了。
今晚的夜真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抬头的瞬间他掐住她的脖子撞到墙上，手上的力道很大。
夏夜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看见他的眼的时候，她第一次感到害怕，他的眼睛如一潭死水，眼底起了杀意。
她被掐的双脚离地，脸都紫了，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手使劲拍打。
那一刻，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尽管嗓音能勉强哼出几声，却也被他的气压给逼得不敢发出声响。
就在她以为她可能就要在今晚被一个疯子给掐死的时候，他放了她。
夏夜顺着墙滑下，腿都软了，她想跑可是她不敢，她也不敢相信就在刚才自己还嫌弃的废物，现在却让她一动不敢动。
烟雾缭绕，他靠着墙一言未语，只是抽着烟，他的校服不像往常一样穿的规整，衣服半垮在腰上，上面的白衫已经破了一个大口，里面破了的皮肤还在流血。
夏夜之前见过他一次，可是他之前的样子跟现在似是两个模样，不，是现在应该才是真正的他。
他微微低着头，手指夹着半截烟，眼里不再是只有淡漠和颓废，在大雪下黑眸里有种不屑和高傲，他的皮肤在雪和血的称托下更白了，脸虽然有一个很深的疤，但是好像衬的五官更硬朗了。
他的视线慢慢移到她身上，他的眼眸太深，她看不懂。
雪好像更大了。
“你想死？”她的问题明明是问句却是陈述语气。
男人的视线移开，一口烟缓缓吐出，嗓音低哑“滚”。
夏夜的腿已经缓过来了，她慢慢站了起来却是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她早就接触过了社会，她会看人的眼睛，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绝不是个胆小懦弱不成大事的人。
她赌了一把。
她走到他面前离他不到两米的距离，抬头“可是，江星辰，我不想让你死了。”
夜色里，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只不过瞬间又暗了下去，他把烟夹在手上，反手将他们两换了位置，烟头就在离夏夜的脸不到两厘米危险的闪烁着光。
他抬眸“你想死?”，他眼底的寒意比雪还冷。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但是她离他越近越觉得她赌的没错，眼里的害怕终是被算计所替代，语气似是在撒娇“江星辰，我想找一个人当靠山，你能不能啊?”
他嘴角有了一个不屑的弧度“呵，我一个废物怎么给你当靠山。”
他话刚落嘴角就立刻没了弧度，烟头离她的脸又近了一些。
“你能。”她回答的快，眼睛还很坚定。
江星辰愣了一秒，就在犹豫的那一下，面前的女人闭上了眼不顾那个烟头往前凑了凑，男人果然下意识把烟头移开了，也就是在那一个瞬间，她朝着他的薄唇准确无误的吻了上去。
好凉，还有一股血腥味。
他的耳朵比大脑反应的还快，在雪花的称托下红的厉害。
夏夜摸不清楚这个人，也只敢试探，刚准备移开，男人没拿烟的手从后方揽住她的腰，低头吻了下去。
夏夜被这意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手又重新搭住了他的脖子。
他不太会吻，但是怀里的女人很配合。
很甜，很软。
他吻的狠，有发泄有疼惜更多的是他的本性。
“嘶，”女生吃痛的叫了一声。
江星辰慢慢的放开，身体移到她旁边的位置，把校服的解扣解开了几颗，靠着墙继续把没抽完的半根烟抽完了。
“江星辰，你属狗吧?”女生舔了舔刚刚被他咬破的嘴唇，一股血腥味。
男人本就低的嗓音现在更哑了，随意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女生略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他现在的样子哪跟好学生三个字沾边，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一个混蛋。
那根烟抽完了，他转头往前走，夏夜在后面喊“江星辰，你不会死了吧?”
他走到离前方不远的一个垃圾桶旁，把烟扔了进去，烟头最后一点的光也灭了，他低着头，盯着垃圾桶里的烟头语气不快，但仔细听有悲伤也有自嘲“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