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麻烦你了,帮我想想办法。钱你只管开口,我们几兄弟只想体体面面地把这场丧事操办完。”戴着金链的男人给竺姜姜塞过来两个厚实的红包。
“那就交给你了小竺,我先去忙别的了。”何主管拍了拍竺姜姜的肩膀,捏着到手的红包赶紧撤退。
“你应该也问过别的入殓师了,巨人观的尸体难以修复,一般我们都是密实裹紧,直接送入焚化炉。”竺姜姜眉头轻蹙。
“那是别人,何主管说了,竺师傅你是法医专业的高材生。其他人没有办法,不代表你没有办法,我相信你。”
戴金链的男人又硬把红包推了回来,同时还多添了一个。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女二男,都纷纷开口帮忙劝说,竺姜姜被吵得脑子“嗡嗡”作响。
“行,我试试吧,先说明很可能修复得不好,你做好两手准备。红包先不用,修复出来你们看满意再给,不满意不要怪我就好。”竺姜姜无奈地说道。
一见竺姜姜点头,金链男连连说好,留下照片约好时间,一行人就熙熙攘攘地离去了。
“师傅,巨人观的尸体也可以修复吗?”大唐好奇地问道。
“可以试试。”
这次点头也不是完全迫于无奈,对于修复这具遗体,竺姜姜还是有五成把握的。
碍于操作难度和复杂性,巨人观遗体几乎没有入殓师会去修复。但遗体的修复对法医学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所以竺姜姜为此也曾经下过很多苦功。
竺姜姜接过大唐去饭堂搜刮来的姜片和薄荷含在嘴里,戴上三层口罩,才拿着准备好的杀虫剂和甲醛进了美容室。
五十五号贵宾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由于子女都不在身边,老伴也在城里帮忙带孙子,独居的他猝死足足九天之后才被邻居发现。
走得时间长了,尸体开始腐烂,体内气体膨胀,形成了巨人观。
操作台上的五十五号舌头伸出,眼睛迸裂,七窍处爬满了在冷藏库中冻死的蝇蛆,尸绿开始消退转而发红,整个美容室因此充满了陈年咸鱼的味道,恶臭难闻。
“呕,对不起,师傅我忍不住了……”
即使做足准备,大唐还是在清洁尸体的过程中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厕所。
处理巨人观的尸体,第一步是先抗酶。
在大唐完成了尸体的清洁和消毒后,竺姜姜先把灭酶的药剂从各个部位注射到五十五号的身体里。
然后取出定量的甲醛,甘油和酒精按比例调配出专用的容貌修复液。
“甲醛对遗体有良好的固定作用。但是它太硬了,所以我们要添加适当的甘油保证遗体的柔软度,而酒精则可以加快灭酶和收缩的作用。”
竺姜姜一边给大唐解说着,一边把调配好的遗体修复剂抽出两千毫升,从五十五号的股动脉处注射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给遗体消肿。
五十五号的身体一直往外溢水,虽然用了专门的遗体修复剂,但是这么多人要全部排完没几天肯定不可能。
在鼓胀处分别划了刀口,竺姜姜伸手轻轻按压,一股股溶解了脂肪和肌肉的血水慢慢淌了出来。
因为开始腐烂的关系,尸体的皮肤薄得像纸一样,竺姜姜不得不小心再小心,才避免了更多的修复工作。
随着大量的血水淌出,五十五号足足变小了一圈,轮廓开始浮现出来了。
修复好皮肤的溃烂和破损后,竺姜姜给初步恢复体型的五十五号套上了衣服,才开始进行最后的面部修复。
损坏的眼球竺姜姜选择整个取出,用假眼球代替。面部的腐肉全部刮除,重新用硫化乳胶调配的修复液刷了三层。
无牙塌陷的口腔照常选择用竹制垫片支撑起来,而因为蝇蛆啃食了一部分牙龈,所以这次的垫片竺姜姜选择做的宽一点。
轻轻地扫上粉底,化上淡妆,戴好假发。
竺姜姜掏出生前的照片对比着,把假发修剪了下,尽量贴合五十五号年轻时的发型。
“这就完成啦?”大唐看着躺在操作台上的五十五号,十足一团穿了衣服的口香糖,第一次对竺姜姜的技术感到质疑。
“不过巨人观的遗体能修复成这样,我师傅也算是了不起了。没办法,底子太差,红包没有就没有吧。”他捏了捏五十五号软趴的手臂,自我安慰道。
“这种腐烂的程度,还要再等十二个小时才能完全复原。你先把他拉回冷库,明天再看吧。”竺姜姜笑了笑。
五十五号的遗体修复工程量太大,工作结束后的竺姜姜发现她完美地错过了午饭。
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吃了,她直接去了何主管的办公室。
“你要辞职?”何主管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是因为工作量太大了吗?还是因为经常加班?最近上面下了通知,二级入殓师以上全部都涨百分之五的工资。你们辛苦做事领导都是知道的,单位不会亏待你的。”
不等竺姜姜说话,何主管就开始了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
“不是的,加班都是我自愿的,我们单位挺好的。只是主管你知道,我学的是法医专业,有机会还是想往体制内发展。”
趁何主管低头喝茶的功夫,竺姜姜赶忙开口。
“好了,我了解了。年轻人做事不要太冲动,你先回去好好考虑下。”
何主管一脸忙碌的样子挥了挥手,竺姜姜只能无奈告别。
刚出办公室,接到了时崇的电话。
“白清死了。”时崇说道。
白清是“白色情人”案子的凶手,他囚禁被害人的密室都一直没有被找到,时崇之前一直为了找到足够证据起诉他煞费苦心。
白清一死,这些秘密也随之被尘埋。
“都怪我太着急了。”在问道白清的死因时,时崇不免懊悔。
原来,当日白清口中所说的割腕的女人正是他的母亲。
他母亲出轨被离婚后,又被新男友抛弃,心情抑郁之下便选择了割腕自杀。当时年仅三岁的他在旁边看着,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心理阴影。
而白清不知道的部分是,先出轨的是他的父亲,他母亲出轨的男人正是白清的父亲找来的,就是为了不被分割财产,不成为离婚的过错方。
白清得知了真相后,当晚就用磨尖的牙刷割腕自杀了。
“他太追求完美了,所以也无法接受自己的瑕疵,这不怪你。”竺姜姜叹了口气。
“我周末要去蓝山出差,你之前不是说有事要去蓝山吗,要不要搭顺风车?”时崇问道。
由于那两个奇怪的预知梦,竺姜姜很想去蓝山脚下那家农户那里看看。
但她深知自己是个战力渣,为免送人头,竺姜姜一直都想找办法捎上时崇。
现在时崇主动开口,她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