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禾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叹了一口气。
小厮很有眼力见儿，等到楚清禾叹完气才继续说道，“据说是因为太过年迈，力不从心，反应也不及从前了。”
可不是，楚清禾清楚的记得上一次张将军还是在十年前领兵打蛮子。
一晃十年过去了，没想到楚国的将领依旧是良莠不齐。
“还有别的吗？”楚清禾心情沉重。
“顾小将军昨夜一声不吭，连夜奔赴战场。”
顾小将军就是顾侯爷的幼子，因其最像祖父，自小最受家里宠爱。
楚清禾讥讽的说，“偌大的侯府也只有这一个人继承了老将军的名号。”
小厮不敢随意评论，“太子殿下今日请命，自愿去北地带兵打仗。”
还是逃不过吗？
楚清禾从榻上站起来，望着连绵不断的细雨。
浓浓的愁绪绕在她心头，久久不能散开。
“下去吧。”
“是。”
这一世在她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把上一次举荐太子上战场的人早早隔绝出了朝堂。
没想到她哥哥会主动请缨。
算算时间，两次的时间竟然隔不了多久。
这一次是不是也会像上一次那样。
她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天，“还是改变不了吗？”
青竹，“公主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什么。”
雨越下越大，青竹连忙给楚清禾披上披风，劝道，“殿下还是尽快用膳吧。”
“今日我没有胃口。”她是真的没有胃口，一方面心情不好，一方面连日里的雨天让她消沉下去，什么事都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打算。
青竹安慰道，“殿下要保重身子啊，待会肚子又要不舒服了。”
青竹是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对楚清禾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楚清禾侧过头最后望了一眼细雨，“关窗吧。”
头也不回的朝室内走去，“摆膳。”
“是。”
…
楚清禾一个人面对满满一大桌子的菜，索然无味，强撑着精神，压了几口。
“青竹，我去午休，太子下朝了立刻喊醒我。”
青竹欲言又止，想说刚用完膳，立刻睡觉会不舒服。
可是一想起公主心情不好，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轻轻扶着楚清禾的胳膊，“奴婢服侍公主歇下。”
楚清禾很快陷入梦乡。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有暴雨来临的迹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刮起了大风，九月的天，宫里的树的叶子一茬接着一茬落下，宫人们冒着大雨打扫。
无情的雨不是惜花使者，御花园姹紫嫣红的花七零八落的凋谢，只剩下孤零零的几瓣花瓣顽强的立在上面。
一切似乎早有预示。
…
楚清禾睡下没多久，楚清虹就过来了。
青竹一直坐在卧室里床边的脚踏上。
看到门外一抹明黄色的衣饰，她检查了一遍被褥，抬脚朝门外走去。
微微福身，“太子。”
“阿禾今日怎么样了？”最近几日下雨，可能是闷的慌，楚清禾连日清晰可见的不开心。
“回太子，公主今日心情不大好，午膳也只吃了两口。”
“她知道了前朝的事？”楚清虹打发人过来的时候，就想到楚清禾肯定会问，其实到最后他还是会说的。
“是。”
楚清虹摆摆手，“去守着她吧，我在外殿等，别吵醒她了。”
“是。”青竹轻手轻脚的回到脚踏边边。
楚清虹坐在外殿的椅子上，正对着门口，听雨落下的声音。
他苦笑，这个天太恶劣了，北地的士兵太苦了。
不仅如此，就怕伤口溃烂感染，最后军营里发了疫情。
有些人为这个国家在前线浴血奋战，有些人沉迷于纸金迷醉的生活。
他是楚国的太子，自然要与楚国的士兵共进退。
…
雨夜的天似乎黑的更早，大殿里各处都点上了蜡烛，唯独楚清禾的闺房还是漆黑一片。
楚清虹眼见着黑暗一点点吞噬光明，直到天际完全黑下来，夜幕降临。
楚清禾怀着满腹心事以为自己睡的不会特别安稳，不曾想一觉睡到傍晚。
她昏昏沉沉的被青竹扶起来，“殿下，太子正在大殿等您。”
她眯着眼眸，无力的靠在青竹身上，青竹给她喂了两口温水，缓和了嗓子里的不舒服，“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酉时。”
“扶我起来更衣。”
等到楚清禾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楚清虹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大殿之上。
“哥哥，”声音有气无力，还带着刚睡醒的气声。
楚清虹抬手扶着她的衣袖把她安顿在他旁边的凳子上，转头对青竹说，“传膳。”
青竹领命退下。
楚清虹给楚清禾倒了一杯热茶，捧到她手上，叮嘱了一句，“小心烫。”
楚清禾低头小小的抿了一口。
“还在生哥哥气吗？”楚清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楚清禾的动作。
楚清禾优雅的盖上茶盖，把茶杯放在杯托上，“没有，”她乌黑的眼眸深邃如星辰，此时倒映着楚清虹小小的身影，“我若身处在这个位置，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为了让楚清虹放心，她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我们既然享受了万民的供奉，自然也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楚清虹感概万千，“我的妹妹长大了。”也承受太多了。
很抱歉没有给她一个安定的国都。
仅仅只有一个荣华的封号。
“这些事哥哥去做就好了，荣华公主快快乐乐过每一天。”楚清虹笑着说。
楚清禾没有反驳，“谢谢哥哥。”
两个人都在故作轻松。
楚清虹不想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调侃道，“妹妹马上就要及笄，有心仪的男子吗？”
楚清禾从记忆力扒出一个人，这个世界她很少想起他，或许是被困深宫的原因，至今还没有见到他。
她娇俏的说，“哥哥，我现在还小，才不要考虑这种事。”
“好好好，就算小公主一辈子不嫁，哥哥也永远养着你。”
气氛终于有些松快。
楚清禾嗔道，“那哥哥说好了，要是我不嫁人，你不许赶我出宫。”
“不会的，你想一直住宫里，找个人入赘哥哥也不反对。”
“那说定了，”楚清禾伸出手掌，“击掌为盟，这是你承诺我的。”
楚清虹轻轻印上自己的大手掌，“一言为定，永世不变。”
两人相视一笑。
青竹站在门外，“公主，太子殿下晚膳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