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听洋的小手有微微的汗沁出,她就算聪慧过人看事看人都通透无比,此时也看不出来楚天到底是何用意。可是她不相信楚天会打这种无准备这仗,如果他真的不会弹钢琴,当初又何必答应南泽尚秋的约战?
唐祈文微微握紧了女朋友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可是他自己却心里越来越没底,真想上前去问一问楚天,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汪达坤吊儿郎当的靠在一根柱上,嘴上叼着烟,没有点。他低声骂了一句:“这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
孟菡凝白了他一眼:“别说话。”
光头洪景荣微眯着双眼,他不知道楚天会不会弹琴,可是他知道楚天的功夫不弱。他心想,妈蛋的,不会弹就不会弹,有啥了不起。楚天只要一个眼神,他就冲在前头先把两个岛国小子给灭了。
黑鬼吞了两口唾沫,喃喃的自语了一句:“老大啥时候改走文艺路线了?”
身着红色长裙的莫琴一动不动,保持着一个极优雅的姿势站在一边,她双臂抱胸,脑子里却在不停的想着这样一个问题——楚天,是在故作镇定?
南泽尚秋冷冷的盯着楚天,心里得意至极,表面上却仍然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在他眼里,楚天的表现就是胆怯,是害怕输的反应。当然了,碰上自己这么强的对手,他不输才怪。
大厅里静得可怕,落针可闻,宾客们屏住呼吸,仿佛耳朵已经听到楚天说:“我认输。”
这是他们不希望听到的三个字,尽管他们真心主为南泽尚秋很优秀,可是有民族情节在,骨子里他们当然还是希望楚天代表湖城,代表华夏赢了南泽尚秋。
这不是自私,不是狭隘,而是人之常情。
换个角度,如此楚天到岛国去挑战南泽尚秋,就算楚天能稳胜他八条街,优秀至极,岛国人也是一样真心希望南泽尚秋赢。
就在大家快要等不急的时候,楚天微侧过脸,看着在场众人无辜道:“我都坐这么久了,你们怎么连点欢迎的掌声也没有?”
声音有片刻的错愕,接着众人恍然大笑,一片热烈的欢迎掌声响起,甚至有人为楚天的幽默吹起了口哨。
楚天微微一笑表示感谢,接着双手放到了琴键上,开始弹奏。
巧的是,他选择的曲目也是《月光》。
做佣兵期间,楚天闲来无事便会听听音乐,这首《月光》是他常听的曲目之一,除了这首,他还喜欢《蓝色多瑙河》、《夜莺》等等。后来他觉得只听不过瘾,就去买了一大堆乐谱资料进行研究,他想知道这些曲子更深层次的含义。
结果,一番研究下来,他不但把谱子记住了,甚至还练出了不俗的手法。
其实说到最拿手,楚天觉得还是《夜莺》更好一些,不过既然是比赛,他还是认为用同一道曲子评委位更容易判断出好坏。
所以,他选择了《月光》。
指法娴熟,连贯,不输前者,徐缓悠扬的旋律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完美的诠释了原曲的深层次含义。
众人听着听着就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一些感情脆弱的女人们甚至眼里已经有晶莹在闪烁。
他们忘记了呼吸,忘记了交谈,到后来,甚至有一行泪水滑落都忘记了去擦。
所有人进入一种完全忘我的状态当中,他们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用心去感受每一个音符。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甚至忽略了这是一场较量。
没人去在意那些,他们的耳朵里、心里,全是《月光》。
只有莫琴一个艰难的保持着冷静,她其实很想陶醉一番,毕竟这种高水准的音乐一生难得听一回,谁不想用心去感受。可是她此时担任着司仪兼评委的工作,她不能分心,更要在关键时刻记住宾客们的反应,好一会给两人做出点评。
有好几次,莫琴甚至走神,她越是想努力的保持清醒,可是悠扬的曲子好像一只手拉着她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这真是“现实的我”和“精神的我”的一场较量。
不知道多久以后,一曲终了,楚天慢慢收回双手,站起身,却发现众人仍闭着眼睛处在一种陶醉的状态下。
他挠挠头,心想,你们再不鼓掌,我怎么好意思下台去?
良久,龙魄第一个回过神来,率先鼓掌。
接着,掌声雷动,持久不衰。
楚天的脸上这才浮现了笑意,向台下微微鞠躬:“谢谢,谢谢各位。”
南泽尚秋脸色铁青,他死死盯着楚天。心说,这小子脸上凭什么有得意的笑容?他凭什么站在台上接受大家的掌声?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小跟班可以说就是主子肚子里的蛔虫,主子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他就立刻会意。此时,他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指着楚天骂道:“这不公平,你这是投机取巧。尚秋君刚刚弹了一曲《月光》,技艺高超,曲声悠扬,大家都听得入神,甚至意犹未尽。这个时候你再重复弹一遍,就会加深大家对这个曲子的印象,于是就会错误的认为,你弹得更好——你这个华夏人,很狡猾。”
楚天不紧不慢,说道:“你是个瞎子。”
“什么?你这小子,竟然出言不逊?”小跟班撸胳膊挽袖子,似乎要大干一场。
龙太子冷冷的盯着这两个岛国人,眼是尽是不屑。
汪达坤不知道什么手上多了一把飞刀,小巧,锋利。飞刀在指间流转,似乎稍有情况就可以随时飞出去。他嘴角邪笑,吊儿郎当的叼着烟。
洪景荣不言不语,全身却微微作出调整,准备战斗。
黑鬼更干脆,看到小跟班撸胳膊挽袖子,他也做出同样的动作,怒气冲冲的瞪着对方:“你敢动手试试?”
楚天摆手示意黑鬼放松,他则看着小跟班又重复一句:“我说,你是个瞎子。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很陶醉,他们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甚至有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听懂了曲子的内涵。你连这些近在眼前的事实都没看到,你不是瞎子是什么?”
“我……”小跟班无言以对。
楚天突然很认真的看着他,问:“难道,你刚才也闭上眼睛,听得入神了?”
“我我我……”小跟班彻底哑口。他刚才有没有闭眼睛连他自己也忘了,好像没有,又好像有?
可是,自己为什么闭眼睛了呢?难道真的像这小子说的,自己也听得入神了?
想到此,小跟班下意识的回头瞄了一眼主子,见到后者不悦的目光,他赶紧灰溜溜的退了回来。
莫琴走上前,大方而优雅的微笑道:“谁高谁低,我想还是请现场的宾客来评说吧。”
出乎意料的,南泽尚秋摆摆手,否定了莫琴的提议:“不需要。这一局,我认输。”
众人倍感惊讶,楚天却不以为意。
形势摆在眼前,这一局他输定了。不过当众被否定和自己认输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效果。后者更会让众人对他的大度和谦虚刮目相看,说不定还能给他多赢点“印象分”。
南泽尚秋走到楚天面前,目光犀利,很是不屑道:“这一局,我让你。下一局,希望你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应战。”
楚天忍不住冷笑出声:“我是个死板又很讲原则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所以你说的‘让我’,我不能认同,也不能接受——你如果不服,我们再弹一曲?”
“你最好谦虚一点。”南泽尚秋向来高冷,他认为今天与楚天说的话够多了,甚至多余。按照他的脾气,他是根本不屑与一个华夏小子讲这么多话的。
他最后提醒道:“下面两局,我会让你输得很惨。如果你到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我才真的佩服你。”
楚天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盯着南泽尚秋的眼睛问:“对了,你带了几个屁股来?”
“什么?”
“我说,你带了几个屁股来。”楚天解释:“你不是说要把我的裤衩都赢走吗,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我今天,穿了四条裤衩来。”
南泽尚秋气得不轻,这小子,还真当自己的裤衩是龙内裤吗?谁稀罕!
“狂妄小子,我不跟你做口舌之争,我们走着瞧。”
说罢,南泽尚秋走到休息间去换衣服,为了今天的三场比试,他让小跟班准备了至少十套衣服过来。参加不同的场合就要穿相匹配的衣物,比如刚才的钢琴比试,他就穿着高级私人定制西装,而接下来的华尔兹比试,他要换上燕尾服才更搭调。
五分钟后,南泽尚秋一出场,瞬间惊艳四座。
所有人,不仅仅是女人,还包括那些平日里极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在看在南泽尚秋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时,都不禁为之一震。他们的此微张成“o”型,脸上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一个男人,穿上燕尾服以后,竟然能够让人有一种几乎窒息般的英俊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