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心中冷笑,脸上却没有露出来,做出一副懦弱惊惧的表情,结结巴巴地道:“嫂……嫂子,酒打回来了。”
李月兰一愣,霍地站起来,用力揪住她的胳膊,直逼着她的脸厉声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贱蹄子,竟敢偷老娘的银子!”
“我……我没有啊,嫂子。”冷凝霜闻言,吓得惊慌失措,脸色刷白,头摇得像波浪鼓,小声辩驳道。
“没有?那你拿什么打的酒?难不成你卖了你那处花x给王大户,换了一葫芦酒?”李月兰不信地冷笑。
冷凝霜见她说得难听,又羞又恼,通红着小脸垂泪道:
“嫂子,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刚刚在路上碰见姜三娘,她正好去打酒,就匀了我大半葫芦。”
“她怎么那么好心匀给你?”李月兰更不信,一听到“姜三娘”这三个字,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冷凝霜心中微闪,低着头委屈地回答:
“真是姜三娘匀给我的,她说她今儿高兴,卖了一只狍子换了不少钱,听说我是去帮哥哥打酒,就说看在邻里邻居的份上,匀了我大半葫芦。”
李月兰听了这话,早已气得脸色刷白,浑身发抖,额角的青筋都暴起来了。麻点脸扭歪狰狞起来,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十分可怕。她二话没说,大步流星似的,直接冲出去。
很快,堂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掐架声。
冷凝霜摸摸小衣里的铜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想使阴招阴姑奶奶,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干什么的,姑奶奶上辈子就是阴人的。今晚只是开胃菜,明儿还有更好看的戏呢。
堂屋足足闹腾了大半宿,李月兰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吵不赢打不胜,偏偏又一腔热火往上冲,像只打不死的蟑螂般顽强。
冷凝霜则在厨房一夜没睡,积极锻炼身体强度。破晓时分,她出门上山,汲取天地精华之气,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将空手道黑带的水准找回来。
说到空手道,她成为黑带绝不是兴趣,而是迫不得已。前世作为金融界最卑鄙无耻的女魔头,她搞垮搞死了不少人。时常遭遇报复的她,不会几招估计早就被人砍死了。
唉,往事不堪回首!
天完全大亮后,她去了白东川家。白东川针对她的身体给她熬了大补的汤药,她全部喝光,又陪白东川吃了早饭,这才慢吞吞地往山里去打柴。今天冷阿牛要和几个猎人结伴去山里狩猎,午后出发,一个月后才回来,因此起得比平常晚。
接近午时,她背了一捆柴回去,还没走到院门口,老远就听见李月兰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她的心微微一顿,快步走进去。
冷阿牛和李月兰夫妻俩正在院子里厮打,李月兰再强壮也是个妇人,哪里是冷阿牛的对手,两下被踹翻在地。她也是个机灵的,见丈夫已经气红了眼,也不敢再逞强,爬起来就往外跑。转过身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冷凝霜,仿佛抓住了救命草一般,赤红着眼指着她对着丈夫吼叫道:
“孩子他爹,不是我,是她,肯定是她偷了你那两只鸡!”
“鸡?什么鸡?”冷凝霜害怕又不解地问。
“你这个偷鸡摸狗的丧门星,肯定是你,肯定是你偷的!你哥辛辛苦苦猎来的山鸡,你偷了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想拿着陷害老娘!一肚子坏水的黑心胚子,老娘哪里对不起,你居然敢来作践我,我打死你这个贱人!”李月兰浑身发抖,气息急促,语无伦次地叫骂着,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冷凝霜一耳光。
冷凝霜捂着红肿的脸,双眼垂泪,委屈地道:“嫂子,那两只鸡明明是你让我拿去给哥哥换酒,你怎么反倒来骂我。”
“我让你换酒……”李月兰愕然,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任意欺辱的小姑子算计,一时大脑一片空白,满心气愤,却哆嗦着嘴唇一句话说不出来。
冷凝霜缩头缩脑,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无辜地道:
“昨晚我在厨房,嫂子你进来让我拿那两只山鸡去换惠泉酒,还说家里的钱就算全作践出去,也不给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得意。我说我不去,你说不去就打,我才去的,怎么今儿嫂子你又诬陷我偷啊。我真的没偷,哥哥,我真的没偷,我怎么能偷自家的东西呢,是嫂子让我去的,我不去她就会打死我。”
她越说越委屈,因为惊慌害怕,身子一软,竟跪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楚楚可怜。她算准了冷阿牛不敢上王大户家让对方还鸡,有恃无恐。
冷阿牛了解妹妹,她性子懦弱不可能偷东西,而李月兰素日好吃懒做,馊主意又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小把戏没少干。他心里早就相信了妹妹的说法,现在见冷凝霜委屈地大哭,他就算再不喜那也是他妹妹,厌恨李月兰的心更重,回头重重掴了妻子一巴掌:
“入娘的,败家娘们儿!”
李月兰被打得两眼冒金星,她想反驳,却又百口莫辩,只能嚎着嗓子破口大骂陷害她的冷凝霜。
冷阿牛根本不听,他心中早有定论,更何况昨晚李月兰又因为姜三娘的事跟他闹了大半宿,今天多少有点公报私仇的意味。新仇旧恨一起算,他上去咣咣两脚将李月兰踹翻在地,已经气红了眼,骑在妻子身上,雨点般的拳头劈头盖脸地往下砸。
冷凝霜也不拉架,她看李月兰不顺眼,不想装表面上的圣母,反正等会儿冷阿牛该出门了,闹不了人命。
果然,不久,吉祥叔来找冷阿牛进山。
李月兰又气又怕,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冷凝霜急忙擦干眼泪,打点好东西送哥哥出门。冷阿牛虽不喜她,但却喜她的能干,临走前终于给了她温和的一眼。
冷阿牛走后,冷凝霜重新回到院子。李月兰已经起来了,眼眶青紫,脸肿得像只猪头,看到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憎恨已经让她忘记疼痛,炮弹似的冲上来,抡起膀子狠狠地扇过去,嘶哑地叫骂:
“贱人,你居然敢陷害我!”
冷凝霜一把握住她的手,在她愣神之际,右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柴刀,准确无误地抵在她的心脏上,冷冷一笑,眼底是无尽的森寒阴冷,娓娓地道:
“嫂子,兔子急了也咬人,今儿只是个警告,我劝你以后最好乖乖的。再敢惹怒我,就不是被哥哥揍一顿那么简单了,我会杀-了-你-”
低沉的嗓音恍若地狱里的鬼吟,李月兰怔怔地望着她漆黑如幽冥的眼里,隐隐簇动着两团骇人的鬼火,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剧烈的恐惧来袭,让她的心脏处本能地感受到一阵疼痛。
冷凝霜微微一笑,收了刀,又恢复了平日里懦弱温软的形象,侧身,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道:
“对了,嫂子,虽然昨儿我撒了点小慌,可姜三娘拿了只狍子去王大户家卖,这是千真万确的。不信去问吉祥嫂,她也看到了。”
李月兰刚从强烈的恐惧中脱身,又因为这一句话陷入熊熊的愤恨,一张脸色彩斑斓,仿佛开了什锦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