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华妃本就是个无足轻重之人,只是与前朝有了瓜葛,这才水涨船高了。
她姑且等着,年羹尧登高跌重的那一日!
在此之前,一点一点地推波助澜。
“口是心非!”
皇帝抱着雪晴回到床上,又给她穿上鞋袜,二人默契地不再提及华妃这个人,雪晴不再提起,皇帝自然更不会提。
延禧宫里,伤了脸蛋的夏冬春坐在庭院里,艳丽轻佻的脸上再没有往日的张扬跋扈,
她那一张脸上如今已经消了肿,只是脸被打得不成样子,曾经的美丽只依稀可见,徒留大半张脸的伤痕阴森恐怖。
她感激荣嫔仗义执言,让她没有成为一丈红下的残废之人,只是没想到,荣嫔只是稍稍求情,华妃就因此迁怒荣嫔,给荣嫔下药置之死地。
这后宫的水,真是太深了!
“主儿,别想太多了,有皇后娘娘给您的膏药,定能早早好起来的。”
旁边的宫女担忧地看着自家小主的脸,女子最重容色绝美在这后宫里,若连色都没有,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但愿吧。”
夏冬春看了乐道堂深处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上回御花园被责罚一事,后来在养病时仔细想想,就是安陵容那小贱人引导她,
安陵容站的那角度能看到华妃,是安陵容看到华妃以后,故意的!
好啊,毁了她的容貌,还想要好好过活?
想得美!
夏冬春气极,她与安氏犯冲,选秀时带着家人期许,穿着漂亮衣裳选秀,偏偏安谁也不撞,就撞她一个,
一身茶叶渣子的衣裳,差点毁了她与家族多年期盼,还连累她差点就御前失仪,断送前程,
后来更利用华妃来对付她,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啊。
看来,安氏也不是个善茬!
从夏冬春想明白的那一天开始 ,安陵容便遭受到了来自方方面面的不如意,炭火炭火没有,饭菜饭菜倒胃口,连用的衣裳被褥,都是往年已经蛀虫了的。
想要额外的,便得多花银子,多花更多更多的银子,而银子正是安陵容这穷地兜里漏风的,所没有的。
陵容想要求助眉庄,却发现眉庄正因为学习协理六宫一事遭受华妃针对,不仅被当众斥责,还罚了月例银子,自身难保。
而甄嬛又病了,一时之间她连找个人帮忙都找不到。
不得不说,夏家报复人的手段光明正大,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即便安陵容上报到皇后那儿,也挑不出错。
过后,被内务府加倍地报复回去,安陵容更惨了。
一盘盘放了多多猪油的腻腻的菜肴与拌了猪油的米饭让安陵容一日日变得肥胖臃肿,一张楚楚可怜的小家碧玉脸蛋也横生了肥肉,
纤细的腰肢开始变粗壮,更可恶的是,那饭菜一日日悄无声息地增加份量,待陵容察觉过来时,她整个人已经一身肥肉,走路都气喘吁吁,
紫禁城外求而不得的一身肥肉,成了陵容睡梦中也想要避开的噩梦,在这紫禁城里,若连一身如水一般的身段都没有,连起码的基础都没有,还能盼着皇上宠幸吗?
陵容不知何人针对她,但她知道,若继续下去,她便完了!
衣裳不合身,人也变得胖丑,本就是小家碧玉模样,如今清新小白花的模样变成了膀大腰圆的仆妇模样,拜高踩低的奴才们见陵容如此,
还没侍寝一身好皮肉就已经毁了个七七八八,便认为安陵容没有未来,一个个可劲地作贱。
安陵容的日子过得有多水深火热,夏冬春看着便有多痛快。
皇后对这一切是看在眼里,并且是当成乐子一般吃瓜,她等着看安陵容的反应,作为与莞常在、沈贵人亲近的后宫嫔妃,用得好,安答应此人便是一把好刀,能够直插在莞常在与沈贵人身上的利刃,
所以,她要好好看看,安氏能到哪一步,品行如何,能否堪当她的期许!
雪晴与皇帝和好以后,钟粹宫重新热闹起来,宫人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她虽在病中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可皇帝隔三差五地送来好吃好玩的物件儿,又给她送来诸多衣裳首饰,并吩咐内务府不许怠慢,阖宫上下即便未见其人,也知道她得皇帝眷顾。
华妃见此是不忿的,可是她因着下毒一事,本就心虚,便只能是假装视而不见,勉力忽略皇帝与钟粹宫的互动。
一场初雪如期而至,整个紫禁城披上了雪白雪白的披风,雪晴身体抱恙,绿头牌撤了下去就没放上去,
皇帝自从那日以后,便隔三差五踏足钟粹宫,后来朝政繁忙也不忘让人来记录雪晴的起居饮食,闲暇时拿来看看,生怕短了雪晴的吃穿用度,委屈了她。
年关将至,大雪冷了整个紫禁城,雪晴身子本就是弱,前段时间又遭了罪,这个冬天恐怕是不好过的。
“钟粹宫那儿怎么样?炭火可还够,卫临如今是为荣嫔诊平安脉吗?”
“回皇上,内务府那里已经打点好,不会委屈了荣嫔娘娘,一应吃穿住行都准备妥当了,前不久您还吩咐,荣嫔娘娘的炭火供应走您的份例,不会冻着娘娘的。”
苏培盛说着,又说:“只是荣嫔娘娘身子弱,一场大雪下来,便又病倒了,昨日奴才才去太医院问过卫太医,卫太医说是从前那血枯草制成的药诱发了娘娘体内寒症,是以娘娘身体底子便差了些。”
其实何止是身体底子差了些,若非荣嫔娘娘命好,恐怕如今早就已经香消玉殒,不在人世了,能捡回一条小命,就不错了。
“苏培盛,你替朕送些野山参过去。告诉她,朕待会去看她。”皇帝想了想,又说:“还有,你去把库房里吉林将军进贡来的雪狐皮拿去内务府,让内务府的人赶制成披风,送去钟粹宫。”
“是。”
翊坤宫里,华妃心心念念地准备东阿阿胶桂圆羹等待皇帝到来,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了那美得让她自惭形秽的荣嫔,也没了伶牙俐齿的莞常在,
皇上每每过夜便去她那儿,这样的日子舒服极了,她巴不得这日子能持续过下去,就好像在王府时那样。
“你们仔细些,这碟腌黄瓜放远一些,皇上昨日就吃了一筷子,想来是不喜欢的,那道香菇小白菜放皇上面前,昨儿皇上还夸这菜做得不错呢。”
“是,娘娘。”
这段时间以来,皇帝几乎都在她这儿留宿,虽然他来后宫的时间不多,一个巴掌数的过来,可皇上来,便到她这儿,可见皇帝对她是眷顾正浓的。
那什么荣嫔、沈贵人、莞常在之流,也不过是皇上闲暇时生活无趣时的点缀罢了,无关重要。
就在这时候,周宁海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什么事?”
“娘娘,皇上去钟粹宫了。”
华妃一直以为皇上进后宫便是来翊坤宫,这一两个月便是如此,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便想当然地让翊坤宫的小厨房做菜,
可是,皇上竟去了钟粹宫。
一定是荣嫔那小贱人勾搭的!
想到这儿,华妃便咬碎了一嘴银牙,病着还不安分,当真是个狐媚的货色。
华妃眼眸流转之间,就看到周宁海与颂芝两个跪在地上,让她消消气,她心想着,那狐媚子在钟粹宫里头,她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无妨,再等等吧,万一皇上只是去钟粹宫坐坐,待会会来翊坤宫呢,值当本宫生什么气呢。”
“娘娘说的是!”
“娘娘英明!”
咸福宫里,眉庄正与陵容一块探望病着的甄嬛,二人默契地避开甄嬛容色有损一事,说起了宫里的事情。
“眉姐姐,华妃霸道,这些日子你不好过吧。”
甄嬛握住眉庄的手,担忧地问,她是躲懒了,可眉庄却不曾,华妃对皇上赐于眉姐姐的学习协理六宫之权,那可是非常不快的。
“还能怎么着?若不是敬嫔娘娘告诉我,皇上亲赐的那些菊花惹了华妃的眼,加之皇上亲口御赐我学习协理六宫,我还真不知华妃会如此报复于我,用一个小太监泼水,便让我见罪于六宫,失了两个月的月例银子。”
眉庄这么说着,心里还是硬气的,如今不过失了月例银子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拘是她带进来的银钱,亦或者是外头家里源源不断的供给,只要她想,便能得到。
只是,到底失了见面,被人笑话。
“温太医怎么说?怎么病了这么久都还没好,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听说除夕之夜会有嫔妃献艺,我本想着你能在那日拔得头筹,重新回到皇上身前,如今怕是不能够了。”
眉庄握着手炉,担忧地说,嬛儿病了这一场,眼看着越发憔悴,容貌上也有了损伤,虽说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可这后宫没有了色,即便是想要侍奉,也难了。
况且,荣嫔病了这么些日子,说来该是她们这些新进妃嫔大展拳脚的好时候,可是嬛儿病了,她被华妃针对被罚月例,而陵容更是自身难保,都快被喂成球了。
唉...
诸事不顺啊!
“恐怕辜负眉姐姐好意了,嬛儿病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起色,是嬛儿身子弱,拖累了。”
甄嬛对装病一事三缄其口,没有对眉庄与陵容透露半点风声,只嘴上说着愧疚,心里却在盘算如何在让成功让皇上对她一见倾心。
失宠的日子着实难熬,即便有眉庄与陵容接济,她也难以忍受失宠带来的巨大落差,在这后宫之中,谁人不争?
她如此有美貌才华的女人,必然是要在这后宫之中搏杀出一条路来,做一个风风光光的宠妃,光耀甄家门楣!
怎能寂寂无闻…
“你我之间,何谈拖累?我只是担心你,若不趁着荣嫔病重,赶紧争取在皇上那儿得到一席之地,等到荣嫔好起来,前有华妃,后有荣嫔,你、我便越发难了。”
眉庄忧心忡忡地皱起眉头,她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陵容,又说:“容儿,按理说你向来身量纤纤,不可能一两个月便胖成这样,是不是起居饮食上出了什么问题?”
陵容羞赧地红了脸,一双小胖手无处安放,她嗫嗫说:“容儿也不知,只是这些日子天冷,越发觉得冷,这才吃多了些。”
“陵容,咱们三人一定要都好好的!”甄嬛握住陵容冰凉的手,一脸关怀,“可是炭火不够?我让人给你捎一些过去?”
“不用,皇后娘娘前不久才申斥过内务府,他们不敢太过分的。莞姐姐本就在病中,身子虚弱需要炭火,陵容凑合凑合,没问题的。”
或许,是时候考虑考虑投诚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慈和端庄,又是个体恤嫔妃的上司,跟莞姐姐、眉姐姐又没什么冲突,投诚皇后既能得到实惠,又能继续跟两个姐妹好好的,这样其实也不错!
“当真?”
“嗯,真的!”
“那好吧,若有什么,陵容一定要开口告诉我跟眉姐姐,咱们三人可是要一起携手在这后宫里走下去的!”
雪晴无意之中探查到安陵容竟从身量纤纤变成了膀大腰圆,她惊讶得差点从暖炕上蹦起来,这紫禁城虽说养人,可也不是这养法吧?
“毛毛躁躁地,看什么书这么高兴?”
皇帝进门的时候,就见雪晴捧着书,差点没蹦下暖炕去,走到她身前,捏了捏她秀气挺拔的鼻子,抽出她手里的书看了看,
是...有关火铳的书?
“闲来无事看的,隔壁景阳宫便是藏书的地方,离这儿近,便让翠儿去借来,打发时间。”
雪晴回过神来,甄嬛三人组合,好像现如今就只有眉庄在大大咧咧地苦苦支撑,其他两个都各自有自己的小算盘。
“若你喜欢,朕书房里有几本关于火铳的珍藏,便都给你吧!”
“待臣妾好起来,到时候到御前伴驾,皇上批阅折子,臣妾在一旁看书就好了嘛,免得到时候弄混了,把那些藏品还回去景阳宫。”
“也好。”皇帝握住雪晴的小手,暖暖的内室并不能让她的小手也温暖起来,还是凉凉的,他说,“要不,朕让章太医跟齐太医一块来给你会诊?这手冰冰凉凉的,摸着就让朕心疼。”
“凉凉的才好,到时候往皇上怀里一放,很快就能暖和起来了!”
“合着,你还把朕当成暖炉了?”
“皇上是臣妾夫君,臣妾自然是要找皇上取暖的,难道皇上不愿意吗?”
雪晴说着,一把撞进皇帝怀里,皇上身上披着大氅,整个人暖烘烘的,一点风雪痕迹都没有,可不就是冬日里必不可少的暖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