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叛乱过后,有人成为刀下亡魂,有人升官发财,步步高升,不多时汴京便恢复往日繁华,也算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顾家小秦大娘子本来还担心顾廷烨会是爵位最大的竞争者,如今顾廷烨得了爵位,她便放心了。
然而她高兴,顾廷烨却愁眉苦脸终日饮酒苦闷,他虽加官进爵,但还是难以接受心上人成为别人未婚妻的事,在见到长柏的时候,忍不住放声痛哭。
“则诚啊,为什么,为什么先认识她的是我,如今却是我晚了一步!为什么,这是何道理?”
长柏一头雾水,由于顾廷烨压根就没有去新宅子居住,此时二人正对坐在甜水巷的院子里,他疑惑的问:“她?是谁啊?仲怀,你是有心上人了吗?”
“玉儿!”
“哼!果然如此,我的直觉没有错,你这头猪竟然想要拱我妹妹这水灵灵的小白菜,过分了!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一年元宵佳节发生了动乱,我回家过节,被家里气得到街上走走,就见到了玉儿这个手上拿着糖葫芦的小仙女......”顾廷烨想着想着,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喝了一口温酒,说:“则诚,不是我说你,你对你这个妹妹可了解?她呀,一棍子敲到那歹徒脖子上,果断得很呢!”
“你还别说,定国公上门为宣阳侯提亲的时候,也说起过我那未来妹夫与玉儿的缘分,也是那时候呢!不是你晚了,是人家早了!你这人真是,若当真喜欢玉儿,就该拉下脸来,让你爹上门提亲嘛!”
顾廷烨摆摆手说:“我跟我爹都势成水火了,哪儿还有什么书信来往呢,没准信还到不了他手里呢!”
长柏拍了拍失魂落魄的顾廷烨,说:“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就别再想她了吧。”
“我想再见她一面!则诚,我只想再见她一面,当众问问她!你就让我再见她一面吧?”
若她对他当真毫无情意,又怎会前来相送,又怎会为他出谋划策呢?他不信!若她心里当真有他,他愿意放下一切,跟她一起远走天涯,再不回这汴京城,他可以带她去北边,到天高海阔的草原去,到南边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去。
“仲怀,你这又是何必呢?”
顾廷烨猛地喝了一口酒,哽咽地说:“边关虽尚且太平, 但是冲突摩擦是少不了的,只是北辽没有对咱们大规模出兵而已,每每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我都在想她,想要给她争荣华富贵,给她争诰命,让她人前显贵!可是我回来才知,她竟成别人的未婚妻了!我竟......失去了她!”
长柏见顾廷烨如此失态,沉默了一会,决定还是给仲怀一个机会,他说:“玉儿平日出入都是与如兰一块,轻易是不落单的,以后嫁人了恐怕见面就更不容易,我听说,她最近隔三差五都会到永安楼里去吃点心,仲怀,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也只此一次!”
长柏此时的心里在骂人,骂顾廷烨这犟驴,若早早就跟玉儿定亲,何必现在追悔莫及呢?而且,仲怀有情,玉儿也未必没有,多好的一对呀?
现在呢,晚了!
“谢谢你,则诚!”
老皇帝由于被惊吓了一场,加之年事已高的缘故,很快便缠绵病榻,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赵宗全临危受命被立为储君,老皇帝临终前仔细嘱咐,萧家跟顾家都是可用、可信的人家,需委以重任,新朝与旧朝、汴京与禹州的臣子也需要仔细平衡,朝廷与北辽、西夏之间更需要平衡...
老皇帝临终前字字泣血,都是放不下心江山社稷,赵宗全跪在床前,接下了老皇帝交给他的重任。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快朝堂上便焕发出了新的生机,为了新朝吸收人才,皇帝特地开放恩科,允许学子无需等待三年,便能进贡院科考。
玉芙得知小公爷一朝扬眉吐气,中举了,便看向不远处正在算账的明兰:“六姐姐,小公爷中举了!”
明兰笔尖一顿,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的说:“我跟他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他中举是好事,我也为他高兴,其他的…只能说是命运弄人吧。”
“要是知道小公爷会恢复单身,妹妹当时说什么也要阻止你...”玉芙看明兰收敛了笑容,说,“我就说说,不说了,咱们继续看账本。”
玉芙说着,又赶紧的低下头去看账本,这永安楼白日里就是清清静静的,孙三娘做的点心也好吃的很,她们几个兰白日里就搬了账本来这里看呢。
如兰舒坦的吃了一口点心,这永安楼的点心当真不错,隔三差五来吃也吃不腻呢,她说:“那齐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但一个郡主娘娘,六妹妹就招架不住了,不嫁过去才是明智的呢~”
明兰抬起头,笑着说:“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我争取过,我不后悔,是他放弃的我,我才不留恋他呢!对了,这段时间,外地来购买香皂、香液的客商订单多了不少,我觉得他们好像对茶叶情有独钟,我想着,是不是可以出一款草原专用的茶味香皂?”
“确实可以,只是我们在外包装上的警告‘倒水时需要远离水源’还需要加入些他们看得懂的文字,要不然到时候污染了水源,会造成当地人生病的。”
墨兰这时候从外头走了进来说:“妹妹细心,确实合该如此!另外,我们还要跟来买货的客商好好讲讲其中缘故,让他们记住才行。毕竟,他们才是到外地宣传的主力。”
她神色有异,扭扭捏捏没有平日爽朗,挣扎半晌说:“妹妹,隔壁雅间有一幅边关风土人情图,你...要不要去瞧瞧?”
玉芙一愣,边关...人...是顾二叔吗?
“我...”玉芙垂眸,握笔的手紧了紧,说对顾二无情是假的,但说她对他情根深种自然也是假的,他救过她,他是个好人!既然是个好人,就不应该被她这儿的温柔乡,被这儿女情长羁绊住,大丈夫生于世间应该去建功立业才是。她站了起来说,“我,我看看去。”
几个兰谁也不知玉儿出去一趟干什么,只是不久之后,顾廷烨亲自到盛家,提出与长柏结成异姓兄弟,从此以后便不再是顾二叔,而是义兄。
一场结拜过后,顾廷烨独自坐在赏赐下来的澄园院子里,静静的一人独酌,如果这就是玉儿想要的,他决定成全她。
他回想起那日...
“二叔,顾廷烨!迟一步就是一辈子,除非和离、丧偶,你知道的,我们俩不可能在一起。”
他那时看着眼前的心上人,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臂,却不敢唐突,说:“可是,明明是我们认识在先,我不甘心!”
她是怎么说来着?
她说:“我们国家北边有辽国,西边有夏国,南边有流寇,东边有倭贼,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怎可沉溺在儿女情长......”
“二叔,有时候我很羡慕你,是个能够建功立业,自由来去的男儿,不像我们女子,一辈子困在后宅里。别辜负了上天给你的优势!”
“顾廷烨,难道做不了夫妻,就成为陌路吗?做我的哥哥吧,像长柏哥哥那样守护着我吧。”
他被劝了一回,不仅对她的思念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求而不得的惆怅,可是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是对的,大丈夫当忠君为国,建功立业,守土卫国。
可正因为她说得都对,他心里才越发不得劲,为了名正言顺守护她一辈子,他下定了决心,在两家的长辈见证下,他与长柏结为异姓兄弟,从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义妹了!
妹妹呵!
妹妹…
“玉儿…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