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嬷嬷走后,玉芙抽出空来经营人际关系,长柏跟盛爹是重中之重。
她给家里各个长辈送了个凝神静心的荷包,给老太太的是绣了福寿云纹的红底荷包,给盛爹的是蓝底常青树,给大娘子的是绿色的金桂,
给长柏的是月白色绣有心想事成松柏纹样荷包,长枫的则是同样月白色的绣了片枫叶的,同时她还给林小娘也绣了一个如意纹的。
“好你个小七,绣荷包竟不给我备一份,你算算看,从小到大你绣过几回荷包啊?这难得的一回,你竟然不给我!”
上课的路上,玉芙遇到了同样去上课的如兰,她轻声一笑,上前握住如兰的手,说:“五姐姐~六姐姐给你的荷包还不够好啊?你竟盯上妹妹的了?其实妹妹这回绣荷包啊,除了孝敬长辈以外,主要还是因为二哥哥跟三哥哥两个科考在即,我找了大夫配了些安神的药材放荷包里,想着让他们能够更加安心科考!五姐姐沾床就睡了,哪里需要什么安神荷包啊?”
“那...那也是心意啊,你的荷包绣得那么好看,就十岁拿回你给我绣的那个猫咪扑蝶荷包,我出门参加小姐妹聚会的时候,多有面子!我回回都带去,都破旧了!”
“可是玉儿绣的手都疼了,难道五姐姐忍心看玉儿双手都扎得出血?”
玉芙松开如兰的手,把手放到如兰面前,撒娇卖乖装可怜。如兰心软了,小七是个比她还要懒的,确实让小七绣荷包是为难了。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
如兰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见家里头谁都有,就她们几个兰没有,心里头有些不得劲而已。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朝着私塾走去,却没发现身后不远拐弯处,竟站了个长柏。
玉儿从未抱怨过刺绣辛苦,也从未抱怨过家里对林栖阁的区别对待,一直都是坦然处之,只是玉儿润物无声之处所做的一切越发让长柏感动,他握住荷包的手紧了紧,心里越发对接下来的科考志在必得。
“走吧,不要误了时辰!”
长柏顿了顿又跟汗牛说:“前几日玉儿说的想要吃白玉糕跟桃花片还有酸奶皮酪,你去买些回来,让...几个妹妹解解馋。”
“是,公子。”
由于当今迟迟没有立储,兖王、邕王两党争斗越发激烈,连盛家后宅这几个闺阁儿女也有所耳闻。上课时分,庄学究发放了策论题目: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
“果然应景,立储之争啊!”
顾廷烨说完,长柏心有顾虑,有些话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他说:“夫子,谈论这个不合适吧?”
“无妨。现在大家都在议论,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茶馆酒楼都在议论,咱们也关起门来偷偷说,你们在这儿畅所欲言,不妨事的。只是诸位不要相互泄露出去,即可。”
庄学究笑着说,立嫡立长是亘古以来留存至今的话题,他想知道孩子们的意见,毕竟以后这些科考的孩子以后是要入朝为官的,做事之前先要学会做人,做人之前要学会看风向,体察上意便很重要,这可关乎到站队问题。
先是顾廷烨与齐衡关于嫡长一事拌嘴了一小会,而后又有长枫这个自命不凡的在说嘴要立才华横溢精明能干的,顾廷伟插了一嘴以后,长枫又拉着长柏入了战局,长柏自然是认为要立嫡立长符合礼法,紧接着便是如兰加入要怼长枫,墨兰不得已想要居中调停,却发现这火已经起来了,灭不下去。
整个课堂就剩下玉芙与明兰两个没有开口说话。
“听了半天,为何只有六姑娘跟七姑娘不发一语啊?”
明兰见庄学究点出了她,便说了一通做人应该无为而行,没定论就是定论,嫡庶长幼一目了然做不得假,做个纯臣。
“六姑娘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实在难得啊,不错不错!那七姑娘呢?”
庄学究点点头,他听了以后很是高兴,做个纯臣这个角度好啊,真好!六姑娘是个心思澄澈的好孩子。可是,又有多少人是踏踏实实做纯臣的呢!做纯臣好,但前提还是要看懂风向才是。
“学究,玉儿是听懂了六姐姐说的了,她的意思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做个忠君爱国的纯臣比无谓争执重要。玉儿的意见与六姐姐差不多,不管是立嫡还是庶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真正能决定的是掌权的人,放在家里是一家之主,放在国家里就是一国之君。玉儿愚见,两王相争不休说明各有各的弊端,可能有出彩之处,却可能没达到要求,这才悬而未决。”
玉芙笑着,又说:“不过,咱们这些人只是看客,做好自己的本分,像六姐姐所说做个纯臣,踏踏实实的做实事才是正经!咱们也就在这儿说说,也就图个乐趣吧。”
长柏点点头,确实如此,在这家里,若他的能力担不起这个家的重担,即便让他继承家业,也会败了几代人辛苦筹谋,若他当真连长枫都压不住,何谈带着盛家兴家旺业呢?
若长枫有能力,他为何要压着呢,更何况,在他之上还有父亲,若长枫有朝一日损害盛家,也不必他出手,爹爹必然会亲自出手压着长枫。所以,他要做的,是一个有能力带着盛家走下去的男人。
真有能力到超越嫡庶,到时候他就是把家主让给长枫,又如何呢!
顾廷烨与长柏不同,他听出了玉儿的未尽之言,官家是不满意兖王、邕王,这才悬而未决,若兖王、邕王不合官家的意,那么官家属意谁呢?
这第三个胜利者究竟是谁?他百思不得其解,身在局中,跳不出这环境的影响,只是他不得不赞一句,玉儿的眼光当真毒辣得很,看出了官家对京城里两个王爷都不满。
如果说六姑娘是避而不答,只和稀泥让大家别猜做好本分,那么玉儿便是直接隐晦给出了答案!玉儿这小丫头不简单呐。
“七姑娘说的不错,官家确实需要细细思量打磨,才能决定邕、兖二王,咱们这些看客,还是图个乐吧。”
庄学究以为玉兰在和稀泥,说来说去都是决定权在官家手里,他们这些人只要静待结果就好,好一个滑不溜秋的小丫头。他大手一挥,免了今日的作业便潇洒离去。
盛宅里都知道明兰这一番纯臣论,一个个的夸赞明兰有见地,玉芙只笑而不语,反正都是和稀泥,得过且过也就罢了。课后,汗牛拿回了从樊楼里买来的外卖,几个兰高兴得围着要吃点心,好在汗牛是个靠谱的,也买了一模一样的一份,让在场的公子哥儿也一块吃。
“长柏,今日是什么日子啊?竟花心思请客呢?”
“哪有什么心思不心思的,不过是些点心而已,来来来,都吃!”
吃完以后,顾廷烨发现长柏腰间竟有一个精致的荷包,不仅长柏有,长枫也有!这活灵活现的绣功与寻常不同,在阳光下还隐隐有光,端得是流光溢彩,问起荷包来历,长柏又不肯说。
日子转眼即逝,很快秋天就要过去,秋冬季节天黑的特别快,玉芙想着很快便要到科考的日子,她给两个哥哥做了一对护膝,长柏那对是绣上独属于她的带有玉兰花纹的金黄色锦鲤,至于长枫,她绣了个红鲤鱼吃柿子的小小图案。
又在护膝上放了个鸿运当头的光环,即便实力平平,这回也能发挥出超常水平,至于二叔,她知道即便给了二叔光环也必然会为家里所累,绣了也没用。
至于小公爷跟二叔的弟弟,她是让知意做的护膝,一碗水端平了。
“长柏哥哥,这是玉儿做的护膝。天冷,哥哥要注意保暖......”
长柏听着玉儿絮絮叨叨的说着暖心的话,耐心的听着,有玉儿这个妹妹,是他的福气。等玉儿说完,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说:“放心吧,我会保重的,倒是你,绣了这么些,手累不累?”
“累!可是玉儿想着长柏哥哥能穿上这护膝,能暖暖的,玉儿就高兴。”
长柏见玉儿歇够了,点心也吃了几个,便点了点另外那没送出去的护膝,说:“去长枫那儿吧,那小子盼着你给他送心意呢。”
“嗯,玉儿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