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北随意走到台阶边上坐下,整个人颇有些颓废之感,他上头八个哥哥死了七个,一家子寡妇在家里颓废着吃斋念佛,他今日是来玉清观祈福,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以及血洒疆场的哥哥们诵经。
一门荣耀又如何呢?家里再也不复热闹,一切都在他小时候的那一场大战中定格(宋夏之战),他本想要冒进请求皇帝恩准他前往边关,点齐兵马与西夏、北辽一战,一报国仇家恨。
可还没等他出门,老母已经坐在门口等着他,不让他去请旨,悲伤着哭泣不愿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心里愤懑,这才来玉清观静心。
“我叫萧靖北。”
“哦。”
玉芙找了个不远处的干石凳,用帕子擦了擦便坐下,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萧姓并没多敏感。她静静看向坐在台阶上的萧,她给自己套了一个平心静气光环一日版,让男人平复下来。
“你叫什么?”
“冷静下来了呀?”
玉芙掏出一张啥也没有的没用过的棉布帕子扔到萧靖北身上,出门在外她做足了功夫,什么绣花字号都没有,为的就是一个稳妥。
她可以有备胎,但决不能有把柄让人拿捏。
“小丫头谨慎得很,就用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粗糙帕子充数,呵!小气。”
萧靖北冷静下来,也懊恼自己急切,打仗这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时机未到,他急也急不来。倒不如给自己好好放个假。
他放松下来以后,越发有心思了跟这女孩儿说说话,女孩凭借一己之力让他从灰暗的角落回到红尘俗世,又凭一己之力让他思绪分饶变得心情平静,虽女孩对他无意,可他却早已在第一回见她时,把心落在她身上了。
玉芙自然不会惯着他,站了起来看了看天色,说:“见色起意的登徒子,还想要装可怜跟本姑娘搭讪,本姑娘是见你哭得可怜,才赏你一条帕子。现在天色差不多,走了。”
玉芙心知,男人若是有意心中骚动,就是隔着山海也会寻来,她可没必要上赶着介绍自己平白降低自己的格调,更没必要跟男人玩暧昧,丢下话以后便一去不回头。
“诶,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家的!”
女孩虽自持镇定,但萧靖北还是看出了她镇定之下如兔子一般受惊了,瞧着越叫越跑,最后跑着还脚步生风。
他期待下一回与她相见!
等玉芙回去时,除了墨兰让云栽寻她以外,王大娘子还在大殿祈福,明兰与如兰则在无聊喂金鱼。
“去这么久,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如兰见妹妹回来,放下心来,好歹一家子姐妹,一块出门自然是要一块回去的。
“后山的花花甚美,我看了好一会,又摘了几朵花花,才耽搁了些时辰。”
玉芙见如兰嘴硬心软,便把回程摘来的一朵粉嫩桃花插到如兰鬓边,如兰临水自照觉得人面桃花相得益彰,便也不再说什么。
她又把花花送给墨兰跟明兰,又喂了好一会儿金鱼,等王大娘子祈祷完,才上马车离开。
...
“啊——救我!”
山路上不知怎的出现了一群喊打喊杀的,马儿受了惊吓正毫无章法的四处跳跃,如兰跟着王大娘子在另一辆车里不知如何,而玉芙所在的车里,不仅是她,连墨兰跟明兰两个也受了惊吓,被晃得东歪西倒。
玉芙最是糟糕,她挨着车窗坐着,在马儿狂奔的时候,整个人颠簸着从那个半大不小的窗户里掉了出去。
“玉儿——”
“七妹妹!”
墨兰跟明兰两个眼睁睁看着玉芙从窗户掉了下去,打了几个滚落到了车道外的斜坡密林之中,这密林之外是悬崖!
玉芙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临时给自己套上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光环,落到地上以后刹不住去势,只能撑了一下后弯身保护住头部,落地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五脏六腑一阵剧烈疼痛后只觉得涨涨的,又觉得手臂疼得没有知觉,是伤着了。
然而她才打了没两个滚,就被人给抱住,缓冲住往下滚的势头。
“嗯哼~”
顾廷烨本就是尾随玉儿来玉清观,他知道自己越来越像个偷窥狂魔,但是他就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想要见到玉儿的心思,更管不住往外跑的腿,见到玉儿危险,他也管不了是否会暴露,飞快往她那儿一扑,抱住了她往密林翻滚而去。
最后,抱着玉儿,整个人直直撞到了树干上。
“仲怀哥哥?”
玉芙虽知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但被救下以后,听到顾廷烨声音的时候心里很是感动,如此危险之际,他竟不顾安危救下了她。她挣开紧闭的眼睛从男人怀抱里出来,转身看向男人确认,真的是顾廷烨!
不过,他怎么在这里?!
“玉儿,你没事吧?”
顾廷烨跟着坐起来,他揉了揉砸到石块、树木后,疼痛难耐的后背,看了一眼身后那悬崖峭壁,若不是他及时抱住玉儿,恐怕玉儿一个刹不住,就要从悬崖那里滚下去了。
“我摔下来的时候,砸到手臂了。”
玉芙咽了一口血小脸煞白,左手软软的垂下,似乎是脱臼,衣服也因为在地上打滚而变得脏兮兮的破损,她不想让顾廷烨知道她摔着五脏六腑的事情,便是说了也没什么用,所幸有两个光环在,她坐等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顾廷烨见此,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他上手按了几下,掌握了情况以后,便握住玉儿的手臂干净利落的给她接骨。
“啊———!好痛啊,顾廷烨,你是要痛死我吗?”
玉芙并没有预料到顾廷烨会接骨,才刚想要开口阻止他揩油占便宜,就被他弄得一阵疼痛难耐,绝美的小脸也跟着痛得狰狞起来。
“还疼吗?”
“当然疼,刚刚掉下来的时候,肯定是砸到手臂了!”玉芙虽被接骨,但是手臂还是不可避免的肿了起来,她被顾廷烨扶着才没痛得软倒,她看向忽然冒出头来的顾廷烨,问:“二叔,你怎么在这儿?”
“你这丫头,没事的时候喊二叔,生气的时候更是直接就喊我顾廷烨,端得善变!还没脱险呢,怎么不继续喊仲怀哥哥了?”
“顾二叔!”
顾廷烨见玉儿薄怒,轻笑一声,为了搪塞过去,他连家丑也拿出来说。
“我父亲不让我把奶嬷嬷接进侯府,我心中疑虑,多番追问之下才知道我母亲的遭遇......”
顾廷烨知道玉儿表面一团和气,实则万事不经心,寻常人压根没办法入她的心,得不到她认可一切都白搭,今日她受了伤,心里定然脆弱,跟她说说心里话,拉近彼此距离的效果绝对差不到哪儿去。
他把一切对玉儿和盘托出,玉芙虽知男主之所以是男主定然有其中一番磨难,但是没想到他家里糟心事这么多,不仅后母佛口蛇心,那后母更联合四方、五房泼脏水,可恨顾侯还和稀泥,跟着给顾廷烨扣帽子。
顾廷烨的生母白氏嫁进了侯府,虽说是鲤鱼跃龙门,实现阶层跳跃,然而也仅仅只是跨越了阶层,不仅英年早逝,更留下了顾廷烨一个受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