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楼下来的时候,空气中的那种潮湿已经让人窒息,尤其是这种冰冷的环境。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脚踩在水洼里面,不知哪里的烂泥,让我猛地跌倒在地上。
浑身都被泡在冰冷的雨水里面,但是我的面庞贴近的时候,那分明就是一股血腥,有些焦灼的味道。
我慢慢的挪了一下身子,并没有直接站起来。
而是将两只手缓缓的挪到了眼睛前面,黑暗中,我看到了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正顺着我的胳膊往衣袖里面灌进去。
不仅是手上,我的衣服,甚至我的脸上,都被沾满了那种粘稠而冰冷的血……
天空中飘着的,不是雨水,而是血!
我猛然间尖叫了一声,黑暗中似乎又有一个女孩子,在唱着那个关于洋娃娃的童谣。
我紧紧的咬着牙关,这时候的感觉,就像是整个身体的神经,都被一股无形的丝线给揪扯在一起,没有疼痛,但是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紧巴巴的。
“嘶……”一口冷气灌进嘴里,我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血水打在地板上,像是乱七八糟不成节奏的鼓点,又像是那种无比焦灼的脚步声,一声声无比的急促,急促的让我的心跳也是跟着那种快的不可思议的节奏,乱的像一团麻线。
“褚弦,褚弦……你在哪,你在哪啊?”这个时候我,只能无助的叫着褚弦的名字。
“沐筱,我在这里,我快要死了,你过来,过来啊……”褚弦的声音时而远,时而近,飘忽不知。
似乎一整座大楼里面除了血水,就只剩下他的声音。
我只能慢慢的挪动步子,强忍着心里的恐惧,慢慢的站了起来。
拖着沉重的脚步,我艰难的往前走,脸上湿漉漉的,已经分不清楚那到底是雨,是血,还是泪。
然而,每当我迈出一步的时候,黑暗中就有一个同样节奏的脚步声在回应着我。
我开始走了两步,但耳朵却总是在小心的听着背后的声音。
那种声音很轻,但我却听得很清楚。
我猛然间顿住了脚步,然后回过头,却只看见了一片的黑暗。
不可能!
我整个人像是僵硬了一般,那种声音那么清晰。
何况一个下雨的大楼里面,怎么会存在回音?
一定是除了我之外,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他就藏在黑暗里,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心里害怕急了,但是同样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我想把那个拽在我后面的声音揪出来!
脚步慢慢的往走廊深处移动,我试图寻找出口的同时吗,也把自己逼近了一个最狭隘的地方。
只有这样局促的空间,才有可能让我和那个看不见的东西狭路相逢。
终于在转过最后一个墙角的一刻,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回过了头,但是除了近在咫尺的黑暗,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整个走廊里面都是空空荡荡的。
心里犹豫了一下,我又转身开始往回走。
这时,那个一直在纠缠着我的声音消失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压抑的心脏终于放松了一些。
这时我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四面都是很空旷,而且我来时的走廊,也是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
所以我十分笃定,不管那是不是回声,反正应该是我听错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除此之外,就是褚弦。
心里惦念着褚弦,但是我回过身子的时候,走廊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
高高瘦瘦,不是我的褚弦还是谁?
“褚弦!”我急急的叫了一声,朝着褚弦跑了过去。
满心的失落与惶恐,却恰巧在这个时候,能够投入一个最温暖的怀抱。
褚弦也在这个时候张开了双臂,站在走廊的尽头,等着我。
我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个我朝思暮想的人。
一只冰冷的唇攀上了我的脸,褚弦的怀抱,甚至比他的唇还要冰冷。
我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却是借着月光看到了褚弦的锁骨,那个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血洞,在往外渗着一丝丝的黑血……
“不,你不是褚弦!你放开我……”我神情慌乱,想要推开那双冰冷的手,但是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对,我不是你的褚弦。”男人猛然抬起了脸,我才看清,那分明就是司徒随风。
“司徒随风,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我心里害怕急了,狠狠的踹了司徒随风一脚,但是那种感觉就像是揣在铁板上面一样。
“你说我要做什么?贱人,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不应该做一点有趣的事情吗?”司徒随风脸上的笑容几乎已经扭曲了。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已经想到了,我甚至决定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尽,也不能满足这个变态。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抱着我的司徒随风突然松手了。
他的神情很是惶恐的看着我,往后退了两步,竟是化作一阵风消散了。
我心里先是一松,然后又发现了不对。
我根本没有什么能阻挡司徒随风,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心跳猛然变得急促,我慌忙回过头去,却看到了一个穿着风衣的女人。
他站在我的身后,像是一尊雕塑一般。
她的脸上带着口罩,我看不清她长得什么样子。
甚至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女人就一把扣住了我的脖子。
那双手像是铁钳子一般,将我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月光下,女人的另一只手慢慢的亮了出来。
那只苍白的手里面,抓着一把缝纫用的剪刀。
剪刀的刀刃在我的脸前突然打开,那种金属摩擦的声音,让我陡然间窒息。
脖子被掐住,我只能半张着嘴巴呼吸。
然而就在我张嘴的时候,女人的剪刀也是搭在了我的腮帮子上,一边伸进我的嘴里。
只要这个剪刀合起来,我的嘴巴就会被扯开一条缝。
我没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我甚至想被当场吓死,活着吓得晕过去,但是那种金属特有的冰冷,在刺痛着我的神经,让我在恐惧中,变得无比的清醒。
我清楚的看到,女人拿着剪刀的手在慢慢的用力,而我的唇角,也是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两只手在挣扎的时候,无意间抓掉了女人的口罩。
我看到了黑色的披肩发下面,藏着的东西。
那是一张焦黄色的脸,但是女人的两腮,都是一道长长的口子,而后用一种麻线缝补在一起。
我吓得本能的将脖子往后仰了一下,同时女人抓着我的手陡然间松开。
她蹲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一只手去抓地上的口罩,另一只手始终握着冰冷的剪刀。
我已经没法去管女人在干什么了。
唇角在流血我也顾不得擦拭,我疯狂的朝着走廊里面跑,就算是司徒随风可能在里面,我也毫不在乎了。
相比那个被剪开嘴巴的女人,司徒随风就算在可恨,他起码还有一点人的样子。
我不敢想象自己落在那个女人手里,会是怎样的下场?
脑海中,那个口罩下面藏着的脸,让我毕生难忘!
我跑的很快,已经竭尽了全力,但是那种沉沉的咳嗽声始终就跟我我的后面,不紧不慢,像是猫捉老鼠一般的戏耍。
果然跑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大楼的门已然被铁链锁得死死的,我死命的摇晃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叫了两声救命,再砖头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到了走廊的另一边。
我被堵住了去路,只能顺着墙壁往一边走,但是在墙角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消火栓的大柜子。
我心里一紧,也顾不得思考,直接扯开门,钻进了里面。
但是身子往后靠的时候,我才发现里面不止我一个人,而一直紧紧跟着我的那种咳嗽声,也是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我不敢回头,只能将一只手慢慢的往后摸了一下。
虎口张开着,但是没等我摸到什么,忽然手心里一股钻心的疼痛。
我猝不及防,惨叫一声,从柜子里面摔了出去。
一只手紧紧的抱着虎口,我看到拇指与食指之间,被扯开了一道口子,血水正在手上流着。
我甚至顾不得疼痛,猛然抬起了头,那个带着口罩的女人正站在消火栓的柜子里面。
她手里面悬着的剪刀一张一合,刀刃之间,隐隐有血珠在滚落。
金属摩擦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伴着女人不紧不慢的脚步。
我两只手撑着地面,身子不住地后退。
我想站起来,尽快的逃离这个女人的视线,但是偏偏双腿已经被吓得像是软了的面条一般……
女人慢慢的走到我的身前,我已经没有地方在退了,因为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
她慢慢的蹲在我面前,再我撕心裂肺的吼叫中,慢慢的抓起了我的另一只手。
她的手慢慢的掰开了我的虎口,那种力量大的像是钳子一般,我根本无力反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冰冷的剪刀搭在我的虎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