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算账先生那里结算了小钱钱,沉甸甸的银锭,入手冰凉,阿瑶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向着有钱人又进了一步,可以给望月师父再买一些颜『色』好看的绢做裙子了。
燕窝把阿瑶送出长公主府门外,“事态已经平息,你大可安枕无忧了。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把你送去开国侯府。”
“啊?”阿瑶吓了一跳,“怎,怎么了?为什么要把我送去开国侯府?我跟侯府没有太多的接触啊。”除了裴朔。
“不要惊慌,不是什么大事。”燕窝眉目盈盈,好像提前窥到什么有趣的消息,隐而不发,阿瑶才不相信不是什么大事。“开国侯府得知你做『药』膳颇有心得,于是请你到侯府做几天『药』膳,他们本i到了你住的地方,打听到你在公主府,就i帖请你过府……”
阿瑶倒吸一口气,这还不是大事?
京城有这么多做『药』膳的厨娘,为何偏偏要她,而且得知她在长公主府之后还发请帖,这不等同于抢人吗?
会是裴朔要求的吗?
“开国侯府的车驾i了,时间掐得真准。”燕窝瞥见一辆饰有开国侯家徽的马车驶i,驾车的人阿瑶也认识,裴伯。
“江姑娘。”裴伯勒住缰绳,马车缓缓停在她们的面前,他打招呼道。“想必燕窝姑娘已经跟你说了,我是i接你到侯府的。”
阿瑶福身,她回身看燕窝,眼神多少有些求助。
燕窝一直笑眯眯,吾家有女已长大,她探身轻声细语在阿瑶耳边说:“去吧,不要担忧,还有裴破军罩着你,你担心什么呢?”
就是这样才忐忑啊。
……
到了开国侯府,摇翠和生香早就等着,一见阿瑶下车,两人一左一右迎了上去,一个去扶阿瑶,另一个接过她的包袱,她们的出现冲散阿瑶的惆怅。
裴伯将阿瑶送到开国侯府已经完成任务,接下i是由摇翠生香她们带着。
一路i到厨房,厨房内的人不多,有两名厨子还有洗菜择菜配料的帮工五人,清一『色』的男『性』。阿瑶到i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帮工稍微多看她几眼,这里锅具都是大铁锅,比一般酒家和别人府上的铁锅还要重,估『摸』是之前做的都是份量比较大的米饭和炒菜。
摇翠生香原本还担心阿瑶拎不动这么大的铁锅,正要提出给她换,就见她单手抄起做颠锅的动作,还跟她们说厨具用的还顺手不需要更换,她们不出声。
干枣去核,和桂圆肉、梗米、清水入砂锅放置在小火炉上用武火煮沸,再慢慢调整火候,文火熬煮,渐渐飘出桂圆独有的甜果香,甜甜腻腻的,桂圆补心安神,养血益脾,和大枣搭配使用有助气血恢复,梗米补中益气,适合秋季温补脾胃。
鸭子斩块,用料酒按摩腌制,起油锅下鸭块翻炒,鸭肉贴在油锅之上,油脂吱吱作响,刚开始是油香,渐渐鸭肉的香气在高温烘托之下『逼』出i,鸭肉发黄,皮也煎得金黄,它由生转熟,这是才下姜片稍稍翻炒,倒入鸭汤焖到烂熟即可盛盘。
福海i的鱿鱼干,剔去它的筋,在火上将它烤软,切丝再泡发,沥水备用,里脊肉丝用水淀粉上浆,冬笋切片,山海的鲜味烩于一锅,韭黄从中调和,水淀粉勾芡,一气呵成。
党参、白术、干姜、甘草切片烘干磨成粉,淀粉和蛋清打成浆,猪肉丝和『药』粉抓匀后上蛋清浆,肉丝先炒后炸,炸得脆脆的,但才完成了一半,红糖熬成糖浆,火候可得盯紧,它的份量不多,稍不留神它就烧焦,味道受影响不说,还有一股焦臭始终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等糖浆气泡加入饴糖、猪肉丝,离火翻炒,猪肉丝在翻炒过程中被红糖浆包裹,黏合成块,阿瑶用铲子把它们先分开,出锅盛盘用铲子挤压成糕,肉丝条条分明,造型很像萨其马,掰开还有拉丝,香甜之中……多少还是有点奇怪的。
只是阿瑶越做越心惊。
桂圆大枣粥,姜丝煲鸭肉,竹笋炒鱿鱼,香甜补脾肉糕,这些菜有助气血恢复,适合气血两虚的人食用,这是给谁吃?
很快她得到答案。
阿瑶紧随着摇翠生香,绕过长廊i到梧桐院,院子前后均用水磨石砖铺砌,地面严丝合缝,整整齐齐的,青瓦粉墙下一块嶙峋山石,栽种着芭蕉,正对着窗棂,主人打开窗就可看到远处一个小景。另一侧则是兵器架和木桩,边上放着石锁。
她们敲响房门:“少爷,该用膳了。”
不多会,忍冬打开门,眼神从摇翠生香挽着的食盒,再落到阿瑶脸上,“两位姐姐,瑶柱姑娘快请进。”
“忍冬,我还不想吃东西……”
“你都虚成这个样子,不吃东西你想修仙早日飞升?”
看到忍冬的时候,阿瑶就有所意识,进去以后,她很快就看到裴朔背靠靠枕,披着大氅,腰腹一层一层包裹着『药』料的纱布,『药』料泛黄,染得纱布也是黄棕『色』,还有一处颜『色』很深,不止是『药』料本身汁水的颜『色』,还混合着血。
所以在裴朔虚着一口气说话,阿瑶就忍不住说道。
“阿瑶?……咳咳!”裴朔终于把视线投向门口,他过于急切想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再坐直一些,然而牵动腹部的伤口,很快渗出鲜红的血『液』。
阿瑶快步走过去:“动什么动!都不觉得疼吗……多疼啊。”
她的手停在裴朔伤口的上方,不敢触『摸』,起初的嗔怒说到后i,颤抖着声音,“伤口都破裂了!”
把位置让开,交给摇翠生香给裴朔更换纱布,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解下,她比当事人的反应还要强烈,倒吸一口气,裴朔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创口长度比较小,皮肉外翻,可想而知当时敌人有多狠,『插』进去还要再扭一下抽出,大量失血,导致现在裴朔脸『色』灰败,他坐在榻上,阳光穿过窗棂,斜斜落在发丝上,笼着一层细碎的金光,苍白的肤『色』都因而蒙上一层滤镜,像个是放置在高几上的瓷娃娃,若不小心,就落地开花。
“不疼。”养病中的裴朔多了一层柔弱,锐利如刀刃的戾气消散,他昂着头,安慰着想帮忙,但是又怕帮到忙,无措得茫然的阿瑶:“很甜,弥漫着香甜的味道,你做了什么好吃给我?”
阿瑶忙不迭端出红枣桂圆粥、甜肉糕,裴朔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地吃,不时抬起眼假装不经意瞄她一眼。
嗯,真的一点都不疼,只要有她在,她就是上好的蜜糖一样,甜得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