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吕美人的妹妹吕玉兰由宦官领到萱若殿,姐妹俩甫一见面,就抱头痛哭,旁边的一众下人们看了,也是心怀感伤。
胡语憬带着吕玉兰回到寝宫,遣退宫女宦官,只留下竹外桃花,两人坐在八仙桌旁低声絮絮叨叨一些家事。
“姐姐听说你昨日被……雷劈了?”说了小半会儿话,吕玉兰终究忍不住小声问道。
胡语憬大惊,这消息都传到了宫外?
她微微睁大眼睛,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吕玉兰愁眉苦脸道:“姐姐,你还不晓得吗,一大早的长安城里就有人把你被雷劈的事情给写成了说书段子,各大茶楼酒肆都有人说呢,末了还说你是不祥之兆,爷爷今日在朝上还被暗中讽刺呢。”
“……”
胡语憬暗中看了一眼站在珠帘后的竹外桃花,心说果然都有人借题发挥。
只不过针对的对象并不是她,而是真正的吕美人,或者说是吕美人身后的家族。
她心里不禁哀叹,本以为易容成吕美人就可以成功见到皇帝,没想到现在反而变成了一个危险目标。
之后吕玉兰又问了许多关于宫里的人和事情,胡语憬是能答就答,不能答就糊弄过去。
“吕美人、吕小姐,这是御膳房专门派人送来的甜点。”一位老宫女提着食盒朝这边走来。
竹外桃花拦住老宫女:“嬷嬷,这点心我拿进去吧。”
老宫女虽然平时受了竹外桃花不少好处,可是这次拿着食盒的手却不肯松开,她看也没看竹外桃花,掀开珠帘径直走了进去。
胡语憬的眼角里早就瞟到她了,于是对吕玉兰使了个眼色,后者意识到什么,也闭嘴不言。
老宫女一进来,便将食盒放在八仙桌上,揭开盖子,说:“吕小姐你来的正好,这是咱们御膳房刚出炉的百花糕和糯米红枣粑,香甜软和着呢。”
胡语憬借坡下驴,也跟着说:“来,妹妹尝尝。”
“嗯,谢谢吕美人。”吕玉兰连招呼都给改了。
老宫女介绍完也不离开,就站在胡语憬身后充当背景板。
胡语憬才不会如她的意,把里面的糕点全部拿出来用个小盘装好后,便指着食盒对老宫女说:“你把这东西还回去吧。”
老宫女有些迟疑,忽然想到什么,抬头冲珠帘后的竹外桃花喊道:“春花,过来把食盒送回去。”
胡语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秀眉一拧,冷冷的说:“我刚说的是让你把东西还回去,不是她,她是我的下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当着我的面越俎代庖了?”
自从吕美人来到这里之时,从来都是秀秀气气,说话也轻轻柔柔,就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
所以两个老宫女根本不怎么虚她。
这次发火,是老宫女第一次见,她立刻吓得身体发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嘴里说着:“吕美人息怒,吕美人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原谅奴婢这次吧!”
胡语憬冷冷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耐道:“去把食盒还回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还。”老宫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拿起食盒低着头匆匆小跑了出去。
对面的吕玉兰目瞪口呆,这个姐姐平时性格十分温婉,即便是在家里,也没有这么严厉的对待过下人。
胡语憬看到吕玉兰的反应,微微整了整表情,扯出一个笑说:“妹妹,你以后就懂了,在宫里,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会是其他人的眼睛。”
吕玉兰也不笨,听了这话立时瞪大眼睛捂住嘴巴,不可思议的指着刚才老宫女离开的方向。
胡语憬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语,吕玉兰本来还挺开心的吃着甜点,此时也毫无胃口。
后来胡语憬又问了吕玉兰一些其他事情,才得知这次是大夫人专门让吕玉兰过来看吕美人的,顺便想提醒一下她,让她小心身边的人。
“对了姐姐,大夫人还说,想让你带我到皇宫里到处转转,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御花园呢。”吕玉兰突然想起什么,撒娇似的对胡语憬说。
胡语憬心说我都没有去过御花园,怎么带你去……
“妹妹,这几日皇上皇后让我就在萱若殿里多休息,不要在外面多逛。”
吕玉兰弯了弯眼睛:“那陛下对你还挺关心的,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嘛。”
“……妹妹,你还不明白么,我被软禁了。”胡语憬很是悲催的说,她只要一出去,那两个老宫女必然会出现在她面前,劝说让她回去。
虽然她根本不怕她们,但是如果来强的,或者直接让她们“闭嘴”的话,可能不出三天,萱若殿就会被特别关注。
吕玉兰吃惊的张开小嘴,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好在晚上休息的时候,吕玉兰并不是非要和胡语憬同睡一屋,萱若殿的屋子不少,胡语憬给她安排了一间,晚上就这样度过了。
第二日,吕玉兰早早起来到吕美人的房间,想让胡语憬带她一起去给皇后请安。
然而一进屋,她就看到自己姐姐还躺在床上睡觉,不禁急道:“姐姐,这马上就到请安的时辰了,你怎么还不起床啊?”
胡语憬眼睛都没有睁开,旁边闻言赶过来的竹外桃花解释:“吕小姐您是有所不知,咱们主子这几天已经被免去请安之礼了,皇后特地让吕美人多休息休息。”
吕玉兰又一次长大嘴巴,哑口无言。
竹外桃花又找了理由把吕玉兰带出寝宫,让两个小宦官就带她在萱若殿附近走走,吕玉兰愁容满面的跟着去了。
等吕玉兰一离开,胡语憬就坐起身,对正在放下帘子的竹外桃花说:“这个妹妹根本就不关心自己姐姐嘛,昨天一直问我皇帝长什么样,皇后长什么样,其他妃子长什么样,这好奇心也太强了吧……”
“她是不是还问了皇上最喜欢哪个妃子,你喜不喜欢皇上?”
胡语憬斜睨着竹外桃花:“废话,你不是在外面嘛。”
竹外桃花冷哼道:“我当然在,我都听得出来她的意图,你该不会什么都不懂吧?”
“当然懂啊,她对宫里感兴趣,估计是想进宫咯。”
“知道就好,她这次来根本就不是为了看什么姐姐,至于到底是她心里的目的,还是其他人的意思,都与我们无关。”竹外桃花说,“只是你自己要小心,她怕是还会想办法在这里多留几天,这样你露陷的可能就会变大,最好想办法把她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