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是真的小,年纪小的那种小,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模样,长得白白净净,就像是个女孩子。
他好奇的打量竹外桃花,后者冷淡的回望他,说:“小兄弟,有劳了。”
这小厮才赶紧收回目光,小声说了一句:“跟我来吧。”便转身朝府内走去。
竹外桃花轻轻看了一眼胡语憬,示意她跟上自己。
两人跟着小厮一直朝里走,这王府应该算是这迎水镇最大的府邸人家了,里面的装潢却很一般,没有什么假山水池,更没有庭楼走廊,石子路两旁种的不是什么花花草草,而是蔬菜瓜果??令胡语憬大跌眼镜。
这地方和神麦子的后菜园子有的一拼。
不仅如此,路上偶尔有鸡鸭鹅路过,特别是大头鹅,看到有外人进来一个个凶巴巴的,扑腾着翅膀似乎随时准备朝两人身上扑上来。
小厮捡起路边的一小棍儿,一边带路一边驱赶,胡语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户人家,稀奇的东张西望。
不过再往后走,三人拐进一个偏门,这里面是片很宽阔的空地,这次上面没有种任何植物,地面是被踩的很结实的泥土,旁边的一颗槐树下有两个武器架子,还有耙子、梅花桩等东西,一看就是训练场地。
胡语憬好奇的扭头朝那些东西望去,竹外桃花轻轻扯了她一下,她才收回视线,一扭头又看到空地另外一边的地方有个类似擂台的东西。
擂台上此时有个大帐篷,里面放着几张宽大的靠椅,此时最中间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人,旁边有两位穿着朴素的少女正拿着大蒲扇子给那人扇风。
小厮就带着胡语憬和竹外桃花走到那擂台前,他让两人先在下面等候,然后自己上去禀告。
由于角度原因,胡语憬根本没有看清楚上面那人的长相,只觉得这人可真够无聊的,大热天的大中午,非要在外面吃热气。
她现在戴着斗篷,都觉得烈日炙热,只想找个荫凉地方避一避。
上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胡语憬一个字儿也没有听清楚,她怀疑小厮和他的主子是用口语在交流。
她又悄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竹外桃花,后者完完全全的屹立不动,有种说不出的淡然。
忽然,竹外桃花转过头来看她,胡语憬愣了愣,刚要张嘴小声问她怎么了,就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是小厮小跑过来了。
“将军让你们过去。”
“嗯。”竹外桃花靠近胡语憬小声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留在这里。”
刚抬起一只脚的胡语憬默默的收回了腿。
小厮有些迟疑的说:“将军说的是你们。”
“她是我的仆人,没必要一起上去。”竹外桃花掀开斗笠的纱布,将它们别在两旁,露出了她精致绝美的容颜。
小厮一呆,这才坑坑巴巴的说:“那、那好吧。”
果然,竹外桃花这样一出马,上面的那位将军都没有再关注过胡语憬这个灰扑扑的背景板。
胡语憬听着他们两人在上面你来我往的谈话,太阳太大,她没心思听,尽量把自己往擂台旁边的阴影中挪动。
偶尔听到他们提及的“定远侯”,“王将军”,总之没有提及她的名字就OK。
最后竹外桃花告诉这位高将军迎水镇附近的水渠中的异常,高将军大惊,连忙派人出去查看。
随即又给竹外桃花她们安排了厢房,让小厮带她们先下去休息。
于是,小厮又带领着两人出了训练场,重回大菜园子。
这王府虽然格调很奇怪,但格局很大,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就像是串汤圆一样。
小厮带着两人东拐西拐,终于拐进了一个单独的小别院,这里面种的倒不是蔬菜,而是月季还有桂树。
来到这里后,小厮就离开了,然后又来了两个丫鬟过来端茶倒水,还顺带收拾打扫了房间,把床铺好后才离开。
等人终于都走了,胡语憬这才一下子躺下来,舒服的在清凉的竹席上滚了两圈。
“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把马收回来。”竹外桃花交代。
“嗯。”胡语憬应了一声,竹外桃花的马本来是要被小厮牵到马棚里的,但被她婉拒,说等一会儿自己去牵,其实是要放进空间里。
……
另外一边,高将军派了四个人骑马出去到附近查看水田周围的情况,四人果然看到水渠里的活物都被吃了个精光,心中大骇,立即快马加鞭的回城禀报。
“将军,那女子所说完全属实,城外真的……”侍卫叽里咕噜的快速说完,正筹划着晚上举办宴席的高将军大惊,立即招来自己的门客过来商讨。
这位高将军其实只是这地方的一个武散官,虽有将军名号,实际上和朝廷关系并不大,都是自己花钱招揽一些有才之士,以提高声威。
特别是这次他的一位门客告诉他,天下即将大乱,他如果提前做一些准备,可以招揽许多流民,获得民望。
他照做后,果然一切都同门客说得八九不离十,他之前所花巨款都有了回报,而朝廷根本无暇顾及底下百姓,他却可以帮忙提供安全的地方住宿,如果有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士,还可以被他招安进来。
今天来了一个有定远侯信物的女子,那信物里的东西,让他内心震惊非常。
他不知道定远侯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他的意动的,更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是身边有什么人……
他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和自己的军师门客好好商量商量。
……
竹外桃花趁人不注意后,把马收了起来,然后又在附近转悠了几圈,发现这小别院旁就有其他屋子,里面住着就是刚才的那两个丫鬟。
她过去和两个小丫鬟聊了一会儿,这两个丫鬟很小,一个面黄肌瘦,一个面色青白,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表现。
在短暂的谈话中,竹外桃花得知这两个女孩子是才来到这里的,她们的哥哥都是参加了高将军自己组建的散兵团,她们才得以进入高府的。
虽然进了高府有地方住,但是吃喝都还是自己想办法,每月账房提供的月钱只够换半斗米,至于其他的都要自己想办法。
高将军主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府里的空地都被开垦成了蔬菜园。
而且每天早晨天没亮,散兵团就要出去干农活,当天亮后就回去练兵,快到中午才可以休息,到了傍晚又会继续训练,直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