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和苏一曼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问题所在。
小月牙好像有点儿问题。
她以前也喜欢说话，可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小大人一样，什么都管，什么都做。
唐毅仔细想了想，他才恍然惊觉。
最近一段时间，小月牙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看似乖巧听话又懂事。
可是，她不是在他身边陪着，就是围着苏一曼打转。
剧组里面其他人都羡慕苏一曼和唐毅能有一个这样贴心的小棉袄。
唐毅和苏一曼听说了这些，心里面也觉得开心。
可这并不是一个小孩子应有的状态。
唐毅给苏一曼一个眼神，然后抱起了小月牙亲了一口。
“原来小月牙姐姐这么棒啊？那……爸爸奖励你一下吧？”
小月牙有点疑惑地看了一眼唐毅。
“啊？”
唐毅哈哈一笑。
“你不是给了爸爸妈妈这么多钱吗？那我们出去买点儿好吃的，然后回来馋一下弟弟妹妹，说不定他们想吃东西的时候，就会出来了？”
小月牙想了想，转头看了看苏一曼。
“可是妈咪一个人在医院。”
她不放心。
苏一曼看着操心的跟一个小老太太一样的女儿，笑了笑。
“没关系的。你和你爸爸去吧！妈咪也想要吃点儿好吃的……”
她虽然不知道唐毅究竟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看唐毅能解决总是不错的。
终于，小月牙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
并且，她拿着自己书包里面的棒棒糖，出门求了好多护士姐姐和医生阿姨医生姐姐帮忙，求求他们帮忙照顾一下自己的妈咪。
大家平时在医院里面，也见多了那些孕妈家属过来求助，但今天见到这么小一个孩子过来，一个个都笑着应了下来。
小月牙见到大家都同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又返回去，轻轻的靠在妈咪的肚皮上，叮嘱里面的弟弟妹妹们乖乖的，不要不懂事。
“姐姐回来会给你们带好吃的呢！”
唐毅终于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小月牙离开了这里。
不过，唐毅没有带着小月牙到甜品店，反而带着小月牙到了银行的Atm机。
小月牙抬头看看爸爸。
“爸爸，你是要把我的钱存进你的卡里吗？”
电视里面，女主角就会来这里取钱。
然后发现自己银行卡里面的钱，还不够买一张车票。
她有点儿担心的想，爸爸里面的钱，会不会也像是女主角的银行卡一样，连一张车票都买不起？
那她就把自己的钱存进爸爸的银行卡里，然后爸爸就可以继续养着她，养着妈妈和弟弟妹妹了？
只是，自己的钱并不多，爸爸不够用怎么办？
她转头往旁边看了看，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顿时皱紧了眉头。
唐毅看着小月牙那样子，有点儿好奇地看着她的视线，也跟着看了一下。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小月牙努努嘴巴。
“我在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矿泉水瓶子什么的。”
唐毅被小月牙这样无厘头的思路给搞蒙了，还不知道小月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他有点儿茫然。
“你渴了吗？想要喝水吗？爸爸去给你买点儿矿泉水好不好？”
小月牙摇了摇头。
“爸爸，我不渴！我就是想着，如果附近有矿泉水瓶子的话，我们可以去捡一点儿矿泉水瓶子出来卖。然后……”
等等！
唐毅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在小月牙的心里面，他已经这么穷了吗？
穷到可以让小孩儿去外面见矿泉水瓶子了？
唐毅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儿失败。
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炫富的人，但是他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应该炫耀一把。
唐毅摇了摇头，只是把自己的银行卡插进去，然后打开让小月牙看里面的余额。
小月牙茫然地看着里面的一长串数字。
“爸爸，这是什么？”
唐毅伸手一拍额头。
他怎么就忘记了？
小月牙这会儿虽然上过幼儿园，甚至跟着电视剧认识几个字。
可是这种这么长的数字，还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
唐毅于是指着里面的数字，让小月牙数数。
“你数数这个，一共有多少个零？”
小月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数了起来。
一直数了三次，她才看向了唐毅。
“爸爸，这么多零，是因为没钱吗？那你快点儿把我的钱存进去啊！”
唐毅摇头。
“不是哦！这里的零越多，就表示爸爸越有钱！”
他认真的给小月牙讲。
“你看，一块钱是1后面没有零，对不对？然后十块钱呢，是十个一块钱，后面有一个零。然后一百块钱是一百个一块钱，后面有两个零。这样的话，就代表着，零越多，钱越多，对吧？”
“啊？”
小月牙低头看看那些数字，再看看唐毅，迟疑地伸手捣鼓着自己的下巴。
“是这样吗？我虽然是小孩子，但是爸爸你也不能骗我啊！”
“爸爸不骗你！真的！爸爸最近一直都没有出去上班，就是因为爸爸赚够了钱，这么多钱呢！然后你妈咪和你还有弟弟妹妹都需要照顾，所以我才这样的。”
小月牙“哦”了一声，然后低头认真地又数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了唐毅。
“那爸爸，这么多这么多的零，这是有多少钱啊？”
唐毅皱眉。
他没有办法和小月牙说自己有多少钱，但是他可以用另外一个方法来让小月牙知道。
“小月牙，你知道我上次给你买的巧克力蛋糕多少钱吗？”
小月牙想了想。
“好像是六十块钱。”
“那我这里的钱，能够买好多好多的巧克力蛋糕，多到你长到八十岁也吃不完。”
“啊？可是不能吃那么多，吃那么多容易蛀牙！”
唐毅：……
唐毅没办法，又只能举了其他的例子。
“比如说，这个可以给你买好多好多玩具……”
“可是爸爸，小孩子不能玩儿太多玩具，外婆说，玩儿太多了不好。”
唐毅：……
好吧！
他揉了揉头。
“爸爸只是做个比喻。爸爸真的想要跟你说的是，这里有很多很多钱，可以好好的养活你妈咪和你还有弟弟妹妹。就是爸爸现在不上班，这些钱也够我们吃喝不愁了。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这样子……”
小月牙终于明白了。
“哦，好的！爸爸，那我们还需要捡矿泉水瓶子吗？”
唐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矿泉水瓶子看你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就是为了赚钱的话，没有必要捡。如果你是为了保护环境，又或者是为了节约环保，又或者是助人为乐的话，可以捡回来！”
“啊？”
小月牙挠了挠头。
还有这么多说法啊？
“你看，我们捡起了矿泉水瓶子，是不是也能随手捡起一点儿垃圾，那是不是能环保了？”
“嗯！”
“那矿泉水瓶子可以卖了之后，让他们回收再利用，是不是可以节约了？”
“嗯！”
“卖掉的钱，我们可以给孤儿院的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买吃的用的，也能帮那些无家可归的老人买点儿东西，是不是又乐于助人了？”
“哦！好的，那我以后也要捡矿泉水瓶子。”
唐毅见小月牙还没有开心起来，他于是又找了其他的办法。
“你是在担心妈咪吗？”
小月牙抬头看了唐毅一眼，沉默半晌之后，点了点头。
“是！”
他们班里面一个小朋友的妈咪就是生孩子，然后宝宝出生了，妈咪没有了。
她伸手拉着唐毅，眼巴巴地看着他，声音哽咽。
“爸爸，我们不让妈咪生宝宝了好不好？我不想要弟弟妹妹了！”
要了弟弟妹妹，就没有妈咪了！
只要想想没有妈咪的生活，她就觉得好难过啊！
唐毅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轻声询问。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或许是唐毅的温柔和耐心抚慰了小月牙，小月牙也对唐毅敞开了心扉。
等听了小月牙的解释之后，唐毅把女儿抱在了怀里。
那个小朋友他也认识。
以前挺活泼开朗的一个小男孩儿，但妈咪没了之后，变得憔悴又内向。
他妈妈生孩子的时候羊水栓塞，直接没了。
而生出来的孩子也有先天性心脏病，刚出生就被送到了急救室里。
幼儿园当时还组织了学生一起捐款。
小月牙那会儿回来的时候，就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可是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竟然忘了这个小姑娘的想法。
这是大错特错的事情。
只是，如今发现了兴许还不算晚。
“那个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并不是真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你看，我们之前不是陪着妈咪做了好多检查吗？医生阿姨都说了，妈咪不会有事儿的。所以你放心……”
小月牙眉头还是紧紧皱起。
“可是……”
唐毅正要说话安慰，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他接了起来，一瞬间面色大变。
电话是苏一曼他们那边打来的。
苏一曼忽然腹痛难忍，羊水流了一地，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唐毅拉着小月牙快步赶到了苏一曼所在的医院，她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医生，她怎么样了？”
小月牙也紧张地扒着唐毅的衣服，身子紧绷。
“医生阿姨，我妈咪会不会有事儿？”
她小嘴巴瘪着，一副马上要哭的表情。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
“刚刚给产妇做了一个检查，羊水有点儿浑浊，必须得尽快剖腹产。不过你们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
听说了不会有事儿，唐毅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看他一直在安慰小月牙，其实他自己也有点儿心慌意乱。
这种事情，可是他开天辟地第一次遭遇。
一大一小就这样抱着，坐在产房外面的凳子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边的产房，就像是想要在里面戳出来一个窟窿。
手术室对面就是产房。
产房那边不停的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喊声，让这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小月牙抱着唐毅，小脸因为惊恐而皱在一起。
“爸爸，那是不是妈咪在哭啊？”
生孩子好可怕！
唐毅也有点儿紧张地抱紧了女儿，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是你妈咪，你妈咪现在在手术室，不是在产房。”
别看他现在看起来格外的气定神闲，但是仔细一听，他此时此刻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小月牙“哦”了一声，然后又问唐毅。
“爸爸，那为什么妈咪不说话呢？”
她真的好担心好担心啊！
她趴在唐毅的怀里，和唐毅说话。
“爸爸，我想要和妈咪说话！”
唐毅张了张嘴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说。
他只能勉强地扯了扯唇角。
“乖，妈咪很快就会出来的。”
他不停的重复着，也不知道是在给小月牙说，还是在给自己说。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像是在煎熬一样。
终于，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手术室的门被护士推开，抱出来了一个小婴儿。
“唐先生，这是您的儿子。一共六斤三两，长得可俊了！”
唐毅闻言，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等到他抱着小月牙起身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全身冒汗了。
明明医院里面开着空调，可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
转头去看小月牙，他才发现两个人不遑多让。
唐毅起身想要去看孩子，这才惊愕的察觉，自己腿软了。
他稳了稳身子，抱着小月牙走了过去。
小月牙趴在爸爸怀里面，看着自己这个新出炉的弟弟。
不过在看到那个小孩子的第一秒，她脸上的期待就换成了浓浓的嫌弃。
“啊？护士小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个怎么会是我弟弟？”
不是说姐姐和弟弟妹妹都长得很像吗？
自己这么好看，弟弟怎么可能这么丑呢？
她有点儿怀疑，这个护士姐姐是不是把山里面的猴子抱出来了。
护士听到小月牙说话之后，哈哈一笑。
“小月牙，才不是这样。小孩子小时候都是这样的，等张大了之后就好了！你当初也是这样哦？”
小月牙更不信了！
骗人！
都是在骗人！
而唐毅，只是瞥了一眼孩子，就转头看向了护士。
“护士，我妻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