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宫上下一边眼巴巴地等着变天下雨,一边眼巴巴地等着虚国公主到来。
虚国的马脚程再快,进了人口稠密的延国也不得不慢下来,按部就班地往这走。就是淑妃娘娘不太高兴。
皇上在行宫避暑时候,她辛辛苦苦在后宫主持了那么多天事务,结果到末了出了四皇子中毒这件事,一下子抹杀了之前所有的功劳。皇上和皇后在北郊行宫召见了十五家大小姐,都没替她相看一位儿媳,倒是把这么个不好推辞的烫手山芋扔给了她。
在这个后宫里,饱读诗书的淑妃娘娘在三皇子不发病的时候,是最讲究什么“礼”啊“道”啊的。听说给太子定亲那时候,淑妃还出来反对过,说孝期娶亲不合礼数,订了婚等一年再把新娘抬来不迟。
虚国公主一天不到,宫里关于她的谣言就越多。有的人已经把她想象成了虚国国君一时酒后失德,同行宫婢女生的私孩子;有的人已经把她想象得虎背熊腰,茹毛饮血。全都是以讹传讹,可是还都传得头头是道。再这么传下去,我都怕淑妃娘娘自己气出病来。
还没等到使臣带着虚国六王子和十公主,曦国的信使先到了,又送来了一封曦国国君的手书。据说,这封信里说了一件大好事,皇上看完这封信,这几天都眼睛发亮、脚步轻捷。我猜想,这大概就是太子妃之前跟我说的“暗度陈仓”。可是,在后宫,我们这些女人家只能听到,曦国国君这封信里除了大计,还商量了一桩家事——曦国国君觉得上一门亲结得挺好,愿意再为自己的小儿子求娶一位延国公主,要和延国“亲上加亲”。
坐在院中扇着扇子赶着蚊虫,我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太后孝期未尽,天下旱灾未除,人的精力却被这一桩一桩的意外之喜给牵走了,这究竟是不是件好事?这,真不是个适宜谈婚论嫁的时节。
而且,这一个月的工夫里,皇上又要忙着验看儿媳,又要忙着招女婿,是不是在无人之处又在感叹自己老了?
按理说,宜瑶长公主的确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只是皇上皇后宠爱,舍不得嫁早了,决定等明年再商议选驸马的事情。宜琼二公主也差不多成年了,只是长姐未嫁,还轮不到讨论她,她也落得个逍遥自在。
曦国的信使一到,皇后娘娘就先冷下脸来,想必不愿意把长公主嫁到那么远去。给儿子留意了那么多年太子妃都白费了,从曦国娶来了一个,这下女儿再嫁到曦国去,别说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换哪位娘娘都不会乐意。所以,皇上的回信里,就暂且没回应再结一门亲事的事情。看皇后娘娘的意思,估计是想先拖着,等到把长公主风风光光嫁好了,再让二公主或者其他宗室女子去应付曦国这门亲。
天热得连风吹在身上都烫,现在,真真不是谈论喜事的时候。
曦国下一封信到来之前,宫人都已经聊腻了的虚国公主已经到了辰都附近。使臣自己先回来的,听外面内监说,大概是一路鞍马劳顿,那位大人现在黑瘦黑瘦、胡子拉碴,和出发时候判若两人。
尽管宫人心里各怀鬼胎,但是面上的虚礼也不能少了,皇上下令用全副公主仪仗去接她。我得了命令,就赶紧带着人点了马,换了礼甲,列队出城门去等着。
这还是我打七月十五受伤之后,第一次走出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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