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确认松衫的意思后,施法将松衫送回牠原来生长之处。看着那些萎靡的枝叶一点一点的飘落,未到地面就已经化作尘埃,随风消散了。
想哭,白泽忍住了。
“不要,哭。”松衫虚弱的动了动还有些嫩绿的枝叶,像是用手抚摸白泽的小脸,又再次重复道:“不要,哭。”
“我没哭。”
“有。”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哭。”白泽眼眶储满了泪水,即使忍的辛苦,牠也没想让泪水流出来:“不要离开我。”
松衫叹息了一声:“人自由命数,何况妖。”
“你不是妖,是神。”
“卿卿。”
“我听着。”白泽靠近松衫身边,侧脸吻着牠的‘胸膛’:“只要你不是说不好听的话,我才乖乖听你说。”
“忘了,我吧!”
“不要。”白泽眼睛一闭,眼泪瞬间刮过苍白的小脸,口中似有喃喃‘不要’这两个字。
“我是树,你是神。”
白泽咬紧下唇,无声痛哭。
“我们,注定无果。”松衫似乎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几个字。
最终,还是死了吗?冷月白呆在原地许久,却不知为何能听得清牠说的每一个字。不知怎的,她慢慢走过去。
“你不能过去。”九重花出现了。
“牠们看不见我。”
“危险。”
九重花只说了两个字,便无下文。冷月白也不急,不让过去牠也不过去,停留在原地,深深的看着白泽那张沉着却浮满痛苦的面孔。
良久,冷月白叹息了声:“九重花,忘见是不是走了?”
“你还想继续看下去吗?”九重花居然很快就回应,语气里只有伤感:“只是不多了。”
“什么不多?”
“还剩一点。”
“什么意思?”
“不努力,怎么知道无果?”这时,白泽淡淡道。
冷月白眉心微微一蹙眉,在下一刻,满眼都是震惊。因为她看见白泽将自己头上的另一只角生生掰了下来,同时小脸一皱,嘴角渗出血。
“蛤..”松衫的呼吸声,像是生气了:“不可!”
“你不可以死。”白泽笑了。
“我不、要。”
白泽轻轻摇头,将角放在松衫身上:“只要能救你,舍去半条命,我都愿意。”
“你的,命。”
“不要担心,我还好好。”说着,白泽用力一捏,角发出青光,接着化作点点星光,全数被松衫吸收了。
松衫的身体迅速恢复起来,枝叶再次繁茂,生气徐徐饱满。而且,还化作人形。
“你怎么那么傻?!”松衫反手将虚弱的白泽涌入怀里:“你可知道没了半条命意味什么?”
“能救你就好。”
冷月白湿了眼眶,因为看见忘见活了过来,白泽舍命的。就在眨眼睛,她回到了荷花塘。九重花就绽放在面前,泛着青光。
“没有了。”九重花淡淡道。如果它是妖人,也许就能知道,此时的它很哀伤。
冷月白回过神,捋了捋心绪,垂下眼眸:“白泽的双角等于她的命,是吗?”
“嗯。”
“因为没了一只角,所以白泽打不过穷奇?”
“嗯。”
九重花那一声,令冷月白心中许多的疑惑都得到的答案。因为舍弃了半条命救了忘见,所以牠只剩一只角,而那只角就是银剑。
现在银剑还在忘见手上,所以能找到白泽的是忘见吗?
“银剑就是白泽的另一只角,所以能找到牠的人,是忘见?”冷月白顿了顿,又道:“也就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
“你属于忘见的什么?”
九重花没有马上回应,而是略等了一会:“另一半,他的另一半。”
“性命。”
“是。”冷月白知道,这是九重花的意料之中,所以并未惊讶。
“白泽的另一只角?!”
“不,我只属于望见。”
“为何你会在此处?是因为他命在旦夕了你才出现?”冷月白说完,心里立马不认同,又改正道:“可你出现了百年,忘见是前段时间才出事的。”
“你将我带回去就知道了,不必再次多加猜测。”
冷月白微惊:“你肯让我将你带走?”
“我本来是望见的东西,而你也是来接我回去。”
“我不明白,一开始你并不喜我。”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冷月白被九重花的回答堵的一时半会,不知如何继续询问下去。
“不过,我希望你在摘取我之前想清楚一件事。”九重花再次开口,打破了僵硬:“这个很重要,起码对于你来说。”
“什么意思?”
“你喜欢望见。”九重花说的很确定。
冷月白脸一红,垂下脑袋,双唇抿的很紧,紧得通红。
“所以。”九重花没有要等冷月白回答,又自顾道:“你只要把我送回给他,你就不能与之一起了。”
“为什么?”冷月白猛地抬起脑袋,一脸不可置信的同时还有害怕。
“不过,你不摘取也得摘取,这是命中注定。”
“什么命中注定?!”
“你快回去吧!时日不多了。”九重花催促,而承载着冷月白的地面在慢慢远离九重花:“回去了,你便会知道。”
冷月白慌了,急着道:“你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九重花没有回答,它那只小手消失了,接着连本体都消失。而冷月白也因此醒了过来。
“小白,你终于醒来了!”云无兴奋的一把抱住冷月白:“你吓死我了,一会哭一会没动静,还会抽搐,老是叫又叫不醒,吓死我了。”
冷月白扶着脑袋慢慢坐起来,第一时间并不是跟云无解释,而是望向九重花所在的位置。
九重花不见了。
“云无,你可知道九重花哪里去了吗?”冷月白回头一把抱起云无:“可有看见?”
“什么?”云无懵然的眨了眨眼,循着冷月白的指向看向九重花,那里却没有九重花的身影,牠顿时大惊:“这,刚刚明明还在的!”
“刚才?”
“就在我一直喊你的时候,那花突然发光,很刺眼。而你当时又在抽搐,所以就没太注意,现在居然不见了!”
冷月白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上,神情担忧:“它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得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