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白冷冷的瞅住,在拼命的往嘴里扣的穷奇,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意,静立于前方,像是在等待什么。
由始至终,冷月白只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不像她。
以前的她不耻下问,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现在,他倒下了,她也不想多说一句话。特别是要跟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凶妖。
冷月白仰头看了看被自己劈出几道裂痕的乌云,从没有想过,那样的痕迹是自己留下的,是从自己的这双手。
穷奇张着血盆大嘴‘嗷嗷’大喊,拉回了冷月白的思绪,冷眸相待在锤死中挣扎的穷奇。
“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穷奇抓挠着尝尝的脖子,那里都是牠的手抓出来的爪痕,血肉模糊:“白泽!白泽!”
穷奇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热,还有,那些好不容易恢复的妖力,正在急速的退化,似乎是被那团被硬塞进身体里的团光吸取了。
难道,她打算将自己的妖力吸取干净,然后再次吞噬吗?思及至此,穷奇瞪圆了双眼,目光投向正对面,全身上下散着冷冰气息的冷月白。
不会的!不会的,她是白泽。穷奇自欺欺人的想,忍不住又道:“你是白泽!你就是白泽!”
冷月白没有回应,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面孔。
“白泽!”穷奇又喊,得不到冷月白的回应,还继续道:“白泽!”
穷奇是想在呐喊中,令自己的信服。信服她就是自己认定的白泽。可惜,在牠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这个假白泽依旧无动于衷。
天是黑的,闭上眼睛了,却看见了白洁无暇的世界。穷奇,看见了白泽。
冷月白仰头看向圆月,似乎那圆月与自己成妖的那晚,一样明亮、刺眼。
是啊!明亮、刺眼。
顿时,冷月白的眼眸里闪过几丝恍然大悟。
‘嗙’,怪异的爆炸声,在这片黑如墨汁的天空下,传了开来。
被夺走思绪的冷月白呐呐道:“爆炸了。”
穷奇爆炸了,就在前一刻,牠很安静的跪着,面向冷月白。
乌云,在穷奇爆炸之后速度撤离,回到双子崖上方,不到一刻,就被双子崖吸收干净。
天,又亮了,就好像没有之前的事情发生那边,万物已经复苏成原来的模样。地下的妖怪尸体,一只都没有。礼村的房屋依旧,只是和空地一样,空无一妖。
都是幻觉吗?冷月白心想。
“小白!”小獬豸出现在冷月白身后。
冷月白回过神,转身,一个打滑,身体无限坠下。
小獬豸接住了冷月白,飞去礼村。
山神面容淡然的站在村口,像是在迎接小獬豸和冷月白,却又不像。
“那只人类呢?”小獬豸一落地,就问向山神:“应该没死吧?”
冷月白猛的抬眸,眼睛就那样直直的与山神的目光相碰撞。前者失措的移开视线,后者则看向小獬豸,说:“死了,也没死。”
“到底死没死?!”小獬豸非常不喜欢山神和自己咬字眼。
冷月白这才想起来司空忘见,捋了捋还没收拾好的心情,重新望向山神:“你是村长吗?”
山神的目光迎了过来,点头兼道:“是。”
“你可有看见,从天上掉落下来的,人类?”
“嗯。”
“我想见他。”
山神微微笑了笑,转身往村内走,冷月白毫无怀疑的跟了上去。
一旁的小獬豸背对着山神剜了一眼,才随着跟上。
“村子没有事?”冷月白试着询问。
“无碍。”山神道。
“一切都是幻觉吗?”
山神没有立即回应。走到一间平房的门口,他停了下来,打开门才道:“亦是,亦不是。”
瞬间,一阵淡淡的果香味扑鼻而来,是摆放在桌面的小桃树上,两个粉嫩小山桃散发出来的。
桌子的后面,摆着一张矮榻,能躺两个人。而司空忘见正躺在上面,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了,露出的脖子布满伤痕,那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是一具凉透许久的,尸体。
冷月白在原地驻足了,定定的站着,眺望睡得无比安静的司空忘见。
小獬豸第一个奔前去,对着司空忘见全身上下检查个遍:“老头,他怎样了?”
“就这样。”山神走上前,立于矮榻尾:“活死人。”
“什么是活死人?”冷月白问。
“活不来,死不去。”
“为什么会这样?”
“这里是山海界,不是人类该待的地方。”
冷月白垂眸,复抬眸:“有办法救他吗?”
山神回头看向冷月白:“你何不过来,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冷月白抿了抿唇,没有上前。小獬豸也不明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我有看见。”冷月白耿直脖子:“我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受伤的如此严重。”
“小白...”小獬豸想说什么,眼角注意到山神眼神的示意,生生的止住了后话。
“你始终要面对。”山神说:“因为,只有你才有办法救他。”
听到‘有办法’这三个字,冷月白不再踌躇的跨出几步,矮榻接近了,吓得冲动的自己即刻顿住了脚步。
小獬豸识趣的让开,顺手小推着冷月白在靠近。
这次,冷月白怎的看清楚了。
司空忘见双唇干裂,脸色苍白的瘆人,简直就是一具尸体,哪能看的出还有救回的希望。
冷月白没有哭,神情淡然却不失哀伤。双腿悄然弯曲,蹲坐于矮榻旁。
“什么办法?”她问。
“他身上有两种伤,一种是内伤,已经要了他的命;一种是毒,救了他的命。所以,他现在才成了一个活死人。”山神说:“内伤要治好,首先要先解毒。”
“两者失去平衡了,他还能活下来吗?”
“穷奇之毒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只要在等解药期间,先慢慢治理内伤,解药一到解,如果他能熬得住痛苦,就有救活的希望。”
“什么样的痛?”
“削皮拔骨的痛。”
冷月白冷不丁的颤了颤身体,口中呐呐重复四个字:“削皮拔骨。”
“但是,你得先找到解药。”
“什么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