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世民的眼神示意下,高公公把李承乾和李泰带了出去。接下来的内容,显然不适合给小孩子听了。
李牧的话,实在太扯了一点。
他今年十七岁,而王鸥已经三十二岁了,换言之,若王鸥及笄就成亲,刚好能生出李牧这么大的儿子来。在这个时代,男子纳妾,年岁相差十五岁,算是常见的事情。但是若是女方比男方大十五岁,还能结合在一起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就算有,那也是女方豪富,纳了一个面首,为了好听些,才说爱慕罢了。
但是李牧,显然不差钱。而且他的脾气秉性,也不像是会去做面首的人。而且,王鸥已经孀居十余年,从未听说过她与哪个男子来往密切,她的品行,也是做不出来找面首这样的事的。
那么事情就清楚了,李牧定然是被逼无奈,为李世民顶缸,才慌不择言的。
李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皇帝咋了,敢做不敢当啊?还想让老子背锅?没门!事,可以担,但是锅,你得自己背。我没出来顶缸吗?我顶了!但是皇后不信,我有啥办法?
长孙皇后自然是不信的,她看了李世民一眼,道:“李牧,本宫能体谅你的处境,也不会叫你为难。你就跟本宫说说,你府上可有一颗夜明珠?”
“啊……”李牧眼珠乱转,瞥向李世民,似乎在问该如何回答。李世民急得跳脚,心说平时挺聪明的人,这会儿怎么如此愚蠢了,就算你想问朕的意思,也不要这么明显好不好,当着皇后的面,朕能说什么?
见长孙皇后的目光飘来,李世民清了下嗓子,一本正经道:“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皇后问你,还不说实话么?”
“诺。”李牧应了声,缓缓道:“回皇后的话,臣府上却有夜明珠一颗。这颗夜明珠,是陛下送给牡丹夫人的,陛下还跟臣说了当年的事情。陛下曾对牡丹夫人说,明珠在掌,如握君心,若有来日,倒履相迎。”
“哦?”长孙皇后看了李世民一眼,道:“陛下可真是长情之人啊!”
李世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狠狠地瞪了李牧一眼,若他是个奥特曼,李牧此时已经变成灰灰了。混账小子,让你实话实说,你还真实话实说了,你就没听出这是一句反话吗?
李世民咬牙道:“李牧,朕真的说过这句话吗?”
李牧抬起头,茫然道:“陛下,您忘啦,您确实说过呀。”
“你!”李世民气得差点晕过去,正要说话,就听李牧又道:“还请陛下恕罪,臣只是实话实说,而且臣有一件事欺瞒了陛下,如今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说说!你什么都说了,还有什么当不当的,说!”李世民有些破罐子破摔,恼羞成怒了。扯过一把椅子坐下,背对着李牧,也不出声了,足见他是多么的愤怒。
李牧心道,若不是老子想好了说辞,估计明天就有小鞋穿了吧。见长孙皇后看过来,李牧赶紧道:“这件事……是这样的,陛下,其实您这许多年来,不过是单相思而已,牡丹夫人对陛下并无倾心之意。这一点,从她把陛下送给她的夜明珠转赠与臣,可以略窥一二。而臣与牡丹夫人之间,确实是倾心相许。这夜明珠,便是信物。臣与牡丹夫人都清楚,我们之间,有很多的阻碍,但这并不妨碍彼此相知,她仰慕臣的文才,臣对她,也非常欣赏。这是一种心灵的交流,与俗世并无牵连。”
李世民冷笑,道:“你怎知道?她对你说了?”
李牧摇头,一本正经道:“臣是猜的,臣从她看臣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到。”
“哈,真是好笑!”
李世民也是一个男人,面对另一个男人如此品评‘自己的女人’,当然非常不爽。正要反唇相讥,忽然看到李牧不停地眨眼,心中一动,改口道:“虽然好笑,但是也可以理解。唉,也过去了这许多年,朕也有了皇后,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李牧顿时作感激涕零状,道:“臣真是为陛下的豁达而感到由衷的钦佩啊,臣谢陛下了。”
“爱卿免礼,赶紧起来吧。”
李世民伸手相扶,李牧顺势起身,好一副君臣有爱的画面。
砰!
忽然,响起了拍桌子的声音。李世民和李牧都吓了一跳,顺声音看过去,只见长孙皇后满脸怒容。李牧吓得不敢说话,李世民也是一样,他与长孙皇后青梅竹马长大,从未见过她生气到了这种地步。
“你们当我是傻子吗?君臣一唱一和,好啊,好!”长孙皇后深吸了口气,转身面向李渊,深深施礼道:“父皇,儿媳无能,做不得后宫之主,请父皇下旨意,免了儿媳的皇后之位吧。”
“这是做什么、”李渊赶紧把长孙皇后搀起来,怒视李世民和李牧,道:“看你们做得好事,把皇后气成了什么样子!什么牡丹夫人,惹皇后如此生气,不如赐死吧!”
“不可!”\/“不可!”
李牧和李世民几乎同时喊出,随即俩人都非常尴尬。
俩人对视了一眼,李世民先开口,道:“父皇,儿臣刚登基的时候,遇黄河水患,是牡丹夫人捐献了十万贯,又借给国库十万贯,方才渡过难关。儿臣怎能做忘恩负义之人,断然不可杀之啊!”
李牧也道:“太上皇,臣也觉得非常冤枉。陛下虽然对牡丹夫人有爱慕之心,但是牡丹夫人对陛下没有啊!臣与牡丹夫人,两情相悦,太上皇若赐死了她,臣该多么伤心难过啊。请太上皇看在臣为太上皇尽心竭力的份上,饶了她的性命吧。”
“这……”李渊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已经不在其位了,怎么能随便赐死一个人。他看向长孙皇后,道:“儿媳,这赐死确实有些过分了,这样吧,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朕做主了,由你决定。”
长孙皇后看了看旁边这对君臣,道:“儿媳觉得,既然李牧爱慕牡丹夫人,他又屡建奇功,不如……父皇就做回主,赐婚与他吧。”
“啊?”李牧懵了,玩大了,收不了场了!虽然他确实对王鸥非常欣赏,也不介意多这么一个御姐陪在身边,但是他知道白巧巧肯定介意,而且人家王鸥可是寡妇啊,古人看重名节,她能不能乐意还不一定呢。更别说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肯不肯答应,这婚,他可不敢接。
李世民也不能干呀,他虽然心知此生跟王鸥够呛能成了,但是他也不希望她嫁做人妇啊。当年听说王鸥嫁人的时候,他就恼过一阵,后来听闻崔家长子死了,高兴了好几个月,心里暗戳戳地想,朕果然是天命之子,敢与朕抢女人,多大的胆子?克都克死你了。千古一帝能作此想法,足见李世民是多么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
若今日李渊真的赐婚了,甭管多么荒唐,他也是拦不住的。到时候,看着心爱的女人,成了自己子侄的女人,李世民觉得,若真出现了这一幕,他不保证会不会顺便把李牧赐死。
“皇后,这……也太过于荒唐了吧。”李世民的眼神近乎哀求,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对长孙皇后说话。长孙皇后听在耳中,却更加不舒服了,她没有想到,李世民在她面前的第一次服软,竟然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但是,毕竟夫妻一场,而且李世民是皇帝,她是皇后,若逼得过紧了,便是善妒了。长孙皇后深吸了口气,有些颓然道:“臣妾无话可说了,陛下自便吧。”
李世民怎么知道如何处置,把问题抛给了李牧,问道:“李牧!你、你觉得呢?”
“呃……”李牧支吾了一下,道:“臣、臣觉得吧,这个感情之事,它不一定非得有个结果。这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是吧,那个……陛下仁慈,皇后仁慈,臣与牡丹夫人的事情,说到底……它也是个私事,还是让我们私下处理吧,就不劳陛下和皇后操心了,嘿、嘿嘿嘿……”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是文采斐然!”长孙皇后冷笑了一声,显然她把这话对应的人,想成了李世民和王鸥。事情到了这一步,长孙皇后也是不能退却的,若她退却了,就真当不了这后宫之主了。犹豫了一下,长孙皇后道:“既然是两情相悦,就不好只听你一面之词。高干,去把牡丹夫人请过来,本宫要问一问她是怎样想的。”
“皇后……”李世民有些不悦了,他到底是皇帝,虽然对长孙皇后心怀歉意,但如此咄咄逼人,却也算是触动了他的逆鳞,自然会不舒服。
“高干,没有听到本宫的话吗?”
“这……”高公公求救似的看向李世民,李世民叹了口气,心中的天平到底还是偏向长孙皇后多了些,摆了摆手,道:“去吧。”
“诺。”
不多时,王鸥来到。先是跟李渊行了礼,然后依次是李世民、长孙皇后、礼数周到,没有半点逾越之处。长孙皇后看着王鸥,不得不叹服,岁月当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虽已年过三十,却仍如处子一般,看着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
“听李牧说,你与他,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