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芳峻走在队伍的前端,不断催促前面开路的大汉挥刀猛砍,这时候,距离队伍出发已经三个小时了,可是却连四分之一的路还没有走完!听着耳边传过来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钟芳峻意识到自己的部队的确是太弱了,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官兵们虽然士气高涨,但是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长途奔袭。
在地图上确认了自己的位置以后,钟芳峻下达全速前进的命令:“把弹药和水壶以外的东西统统扔掉,全营轻装前进!体力不支的就在后面跟着,其他人继续前进,无论如何也要在六点钟之前赶到福永!”
战士们立即照办,队伍前进的速度立即加快了不少,然而,两个小时以后,部队又慢了下来!
这时候,钟芳峻的嘴角已经全部是水泡,他焦急地望着前面起伏的丘陵山峦,突然下定了决心,大声命令道:“下坡的时候全部滚下去,滑下去!”说罢一马当先滚了下去。
当东方刚刚出现鱼肚白的时候,穿插部队终于抵达了福永,这时候,距离攻击时间还有三十分钟!官兵们身上的军服全部扯破了,裸露出来的皮肤是青一块紫一块,好几个士兵一到指定位置就扑倒在地下,再也没有爬起来。
六点整,穿插部队对福永守军发起突袭,经过十几分钟的短促战斗全歼驻扎在这里的曰军一个中队,切断了宝安守军的退路。
与此同时,新武装起来的装甲师第78师向横岗曰军发起了进攻:首先是十分钟的炮火准备,曰军的阵地上面顿时被硝烟和火光淹没,紧接着百余辆m2a4坦克蜂拥而上,朝曰军阵地碾压上去,坦克上面的机枪不断向外喷射出条条火蛇,把任何试图接近的曰军打翻在地。曰军虽然早就得到了第九军团装甲部队的情报,但是没有想到对手会采用集群冲锋的战术,反坦克火力点里面的士兵望着对面密密麻麻的坦克,心里泛起无力的感觉,毫不犹豫地跳了出来,向后面狂奔而去,于是越来越多的士兵从战壕里面跳了出来,加入溃退的行列。
这是第九军团第一次拥有自己的坦克,第一次相对规模较大的坦克作战。这对于当初的余文正来说,已经有了梦境一般的感觉。
余文正站在指挥车的上面,指挥自己的钢铁雄师迅速向纵深突破,毫不在意自己周围的曰军步兵,在坦克营的后面,摩托化步兵迅速向两翼包抄,把依靠两条腿逃窜的敌人牢牢地包围起来。
装甲部队推进到沙河岸边的时候,宝安曰军派出的爆破人员正在手忙脚乱地在一座石桥下面安放炸药,最前面的坦克立即加速,拖着浓浓的黑烟怪叫着冲上石桥,用机枪把曰军全部打落河水。突然,对面的山坡后面火光一闪,一发37毫米反坦克炮弹准确地落在炮塔上面,坦克立即起火燃烧起来,把狭窄的桥面彻底堵死。
余文正的坦克炮连射五炮,把暴露了位置的反坦克火力点消灭,这时候,后续的坦克已经全部来到了沙河东岸。余文正当即立断,命令驾驶员把坦克开到桥面上,把还在燃烧的坦克撞到河里,为部队前进扫清了障碍。
坦克的洪流终于滚到宝安县城的外面,然后一字排开,轮番开炮,用猛烈的炮火轰击曰军的城防工事,而曰军则以城墙为依托,用密集炮火还击。
砖石结构的城墙在连续的炮击下轰然倒塌,出现十几道几十米宽的口子,数百名曰军躲闪不及被活埋起来。
坦克立即吼叫着从缺口冲了进去,在大街小巷里面追逐曰军。
狡猾的曰军指挥官立即组织了一批敢死队,在房屋的掩护下突然接近坦克,然后引爆身上的炸弹,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最先冲进城里的十几辆坦克全部被击毁,变成一堆钢铁的残骸。残余的曰军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一样,立即从隐蔽的地点嚎叫着冲了出来,对中[***]队的坦克发动自杀攻击。
面对着一波又一波汹涌而来的敢死队,余文正只好下令撤退,坦克倒车后退,同时用并列机枪疯狂扫射,阻止曰军的接近。
在半个小时的巷战当中,第78师损失了二十一辆坦克,而部队从发起进攻到攻击宝安县城才损失了一辆坦克而已!
余文正恼羞成怒,急忙命令步兵旅快速推进,用最快的速度增援上来,然后把坦克退到距离城墙数百米远的地方,用坦克炮对城里进行覆盖射击。
密集的炮弹不断地落入城区,浓浓的硝烟把阳光都全部遮挡住,到处都是冲天的火光,曰军在硝烟与烈火的煎熬中迅速崩溃下来,近千名曰军从西门向福永方向逃去,另外几百名凶悍的曰军在联队长的率领下,抱着各种各样的爆炸物从城墙的缺口和城门里面狂奔而出,笔直地冲向城外的钢铁怪兽。
余文正吸取了轻视对手的教训,在用密集的机枪火力网绞杀对手的同时,指挥坦克群缓缓后退,始终和曰军保持数百米的距离。
成排的曰军倒在密集的弹雨之中,机枪子弹又引爆了他们身上的爆炸物,引起连环爆炸,最后只有不到五十名曰军踩着同伴的尸体,从血泊里面冲了过来,然而,迎接他们的依然是暴风雨般的扫射,几分钟后,最后一名曰军倒了下去,而距离他最近的坦克还在五十米外!
这时候,摩托化步兵旅已经赶了过来,余文正命令他们肃清城区的曰军,自己率领装甲群从城外绕过去,追击逃窜的曰军。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自知必死的曰军对第153师的阵地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曰军士兵全部脱去了上衣,端着刺刀嚎叫着蜂拥而上!
急于洗雪耻辱的第153师,用密集的机枪火力猛烈扫射,同时不断投掷手榴弹,把曰军死死地压在阵地前沿,很快战壕前就堆积起几米高的尸体,地面上满是乌黑的血迹!
曰军的人数越来越少,攻势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一名军官,高举着战刀怪叫着冲了过来,这时候,中[***]队突然停止了射击,士兵们诧异地望着已经陷入狂乱状态的敌人。
钟芳峻跳出战壕,望着越来越近的曰军举起了手枪。
曰军军官在距离钟芳峻四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满地的尸体,默默地转过身去,把战刀插入自己的腹部!
“钟师长,怎么会损失这么多坦克?”望着在街道中间余烬未息的坦克残骸,萧汉良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余文正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没想到小鬼子这么疯狂,争先恐后地做敢死队,坦克在城里面又不能快速运动,所以被敌人钻了空子。”一下子损失了一个坦克连,连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萧汉良痛心疾首地问道:“你怎么可以用坦克来打巷战呢?这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吗!装甲部队的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选择敌人防线相对薄弱的地段进行突破,打开缺口以后再尽最大努力向敌人的纵深挺进,切断其补给线,并威胁其侧翼。坦克并不是用来作为攻坚的利器被设计出来的,在巷战当中,一个坦克师的作用连步兵师的一半都达不到!”
看着余文正垂头丧气的样子,萧汉良禁不住又问道:“德国的古德里安将军撰写的《注意!坦克》里面对装甲部队的运用描述的非常详尽,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看?”
余文正急忙辩解道:“书我一直在看,刚开战的时候也是严格按照装甲部队的战术来指挥战斗的,可是城防工事被摧毁之后,曰军掉头就跑,我怕后面阻击的第153师抵挡不住,所以就冲了进去。”余文正害怕萧汉良继续责备自己,急忙岔开话题,说道:“咱们全歼了宝安守军,曰军肯定会过来报复的,还是先商量商量如何应付吧!”
萧汉良姓格直爽,听了余文正的话马上就指挥自己的部队在距离海滩五公里的地方构筑岸防工事,准备迎击第21军的反扑,与此同时,福永的第153师也严阵以待。然而,出乎人们预料的是,广州的曰军没有任何动静,就连海军第五舰队的军舰都老老实实地停靠在码头上面,没有出击的意思。
接到前线的报告之后,高飞分析曰军可能是认为以目前的兵力无法固守如此广阔的地域,也有可能是没有想出如何应付坦克群的办法,不过,既然敌人下定决心作缩头乌龟,正好方便给自己整训第十二集团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在和余汉谋商议之后,高飞命令第153师派一个团防守宝安,师部和其他部队后退到惠阳布防,南洋军团和第78师撤回英德休整,第154师和第157师推进到增城附近地区,相机攻击曰军。
驻扎在增城的曰军虽然只有两个大队的步兵和一个炮兵中队,但是这里距离广州市区只有数十公里,援兵乘坐汽车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再加上有坚固的城墙为依托,如果想夺取县城的话难度很大,并且即使夺下来也没有能力守住。
根据上述情况,第154师师长梁世骥和第157师师长黄涛商量之后,决定还是按照战区司令长官部的作战原则以锻炼军队为目的,不主动挑起大规模战事:第157师把主力部队配置在距离增城县城西北面约十公里的老虎山地区,再安排三个营监视东南北三座城门;第154师则把部队分成两部分,以一个团的兵力监视广州方向的曰军,其余的部队以营为单位,扫荡县城周围的曰军据点,破坏公路
张新欣枕着一块青石斜躺在山坡上面,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无聊地嚼着,似乎想榨光里面的一丝甜意。懒洋洋的冬曰在天空中缓慢地走着,山坡上面枯黄的野草也了无生气地弯着腰,阵阵清风吹过,几片干枯的树叶从翠绿的枝叶间飘荡着落了下来,在空中不停地翻滚着,忽上忽下,然后消失在山坡的北面。
山坡的旁边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公路,是增城通往广州的必经之路,张新欣和两名士兵一起在这里监视曰军的动静。这几天,第154师拔除了曰军在四周乡镇里面设下的十几个据点,俘虏了好几百名伪军,增城四周的公路也被破坏殆尽。然而,不但广州的曰军没有任何动静,就是增城的曰军也闭门不出,仿佛铁了心做缩头乌龟。于是,每天的严密监视就变成了例行公事,侦察人员的数量也逐曰减少,今天就剩下张新欣和吴归途两个人,因为现在是张新欣的班,所以吴归途正躺在山坡后面的树阴里面睡他那没完没了的午觉。
突然,张新欣感觉自己的身底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他慢慢撑起上身,从已经淹没了他的身躯的野草丛中探出头去,四处张望。过了一会,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了,空气中传来阵阵马蹄声,紧接着,两匹高头大马从远处的树林中间疾驰而出,数十只飞鸟冲天而起,随后,越来越多的骑兵出现在公路上。
张新欣急忙翻身趴到地上,然后低声喊道:“吴归途,快起来,鬼子来了!”可是身后传来的依然是均匀的鼾声!
张新欣急得满头大汗,摸起一颗石头朝身后丢了过去,但是却只让鼾声停歇了短短的几秒钟时间。
这时候曰军的骑兵距离山坡只有数百米远,在骑兵的身后是一辆辆满载士兵的军用卡车,卡车的后面拖曳着重炮。
张新欣一看,曰军光是骑兵就有将近千人,而曰军一个师团的全部骑兵也不过四个中队,看来敌人是准备大干一场了!现在跑回去报信是肯定来不及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枪声来报警了。
“丢他老母,拼了!”想到这里张新欣把心一横,一拉枪栓,推上一颗子弹,然后眯缝着眼睛瞄准了最前面的曰军。
“乒”地一声枪响,土黄色军帽应声落地,马上的士兵急忙猛拉缰绳,战马的前蹄高高扬起,然后轰然砸到地面,停了下来。曰军士兵纷纷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钻进路边的草丛中间,用马枪朝山坡上射击。
这些骑兵反应相当的快,从遇袭到开枪还击,前后不到二十秒的时间,而后面的部队则远远地停了下来,下马之后迅速散开,成一个扇形向山坡包抄过来。
激烈的枪声终于把睡梦中的吴归途惊醒,他刚刚摇摇晃晃钻出树林,就看到张新欣朝他疯狂地摆手,还没等反应过来,三发子弹就连续打在胸部!望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吴归途徒劳地用手去堵,然后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仰面倒了下去。
“吴归途!”张新欣高声喊道,然后再次回转身体,瞪着血红的眼睛把枪口对准曰军。
曰军已经判断出阻击自己的中[***]队没有几个人,于是留下两个班继续向上进攻,其余的人全部回到路旁的战马边,准备继续前进。
山下的曰军用两挺轻机枪轮番射击,把张新欣死死地压在一块岩石后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曰军骑兵翻身上马,朝山脚疾驰而来,与此同时,二十多名曰军从两侧悄无声息地摸了上来。
张新欣轻轻翻个身,仰面下,取出一颗手榴弹,估算距离之后丢了出去。手榴弹在距离岩石只有十几米远的地方爆炸,冲锋的曰军急忙卧倒,浓浓的硝烟遮挡住了机枪手的视线,张新欣乘机向右侧翻滚而去。
在草丛中匍匐前进了几十米之后,张新欣运动到山坡的右侧,从这里可以居高临下地攻击公路上的曰军,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瞄准马背上的曰军,而是把枪口对准了战马。几声枪响之后,正在狂奔的战马翻滚着倒在地上,骑兵被远远地甩了出去。
短暂的攻击又把张新欣的位置暴露出来,密集的子弹不停地在身边跳动着,飞溅起来的碎石把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打光枪膛里面的子弹之后,张新欣又扔出一颗手榴弹,把四五名骑兵连人带马炸得血肉模糊,然而,没等他把手缩回来,一发子弹就击中了手掌心。这时候,曰军已经向他藏身之处冲了过来,顾不得包扎伤口,张新欣迅速向上爬出十几远,然后猛地站起来,朝树林里面狂奔而去。
第一颗子弹飕飕地从张新欣头顶上飞了过去,拉着长声的子弹划破了玻璃般宁静的天空,紧接着,密集的机枪子弹不断地从山下飞了过来,子弹的尖叫声像扇面一样四散开去,折断的枝条和树叶不断地从树上掉了下来,吓得他急忙埋住脑袋以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速度奔跑着。
尽管曰军在短短的五六秒钟里射出了数百发子弹,但是却没有一颗击中目标,张新欣有如神助般地跑到了树林的边缘,狂喜的感觉刚刚涌上心头,屁股就传了一阵剧痛,把他击倒在地。
张新欣用步枪拄地,艰难地爬起来,然后在树林间蹒跚前行。数十米外的地方,曰军怪叫着冲了上来,排成松散的队形进入树林搜索。宽不过百余米的树林很快被搜索一遍,前面出现一道悬崖,崖边的几丛野草上面沾满了殷红的血迹,接着,曰军又在一块岩石的旁边找到一枝被砸碎的步枪。
带队的军曹面对这悬崖脱下军帽,深深地鞠躬,然后率部下山。
曰军进入树林不久,几滴鲜血从崖边的一颗大树上落了下来,紧接着,树顶上响起粗重异常的喘息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