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卫世杰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骂道：“tmd，郎茂才安的什么心，给我这么个破工程？”
楚天舒笑着纠正道：“是外环线道路改造工程，不是破工程！”
“这种半拉子工程，还不是破工程？”卫世杰愤愤然，说：“老楚，别说是在青原，放到全中国，也没人肯接。让我接，我脑袋被驴踢了？现在做政府的工程，没有30%以上的利润，谁肯做？”
楚天舒说：“老闫他们测算过，干好了，应该有点利润。”
“老闫他们测算的，那是正常情况下的理论值，还不够垫资的利息，稍微赶个工，材料涨点价，我必亏无疑。”卫世杰说：“要接这个工程，在现有报价的基础上，起码要上浮20%，才有可能保本。”
“不可能！”楚天舒摇头，说：“工程总造价早就定了的，政府要增加预算，得开人大会，那黄花菜都凉了。”
楚天舒还算厚道，没有直接说郎茂才根本就不同意增加预算。
看楚天舒说的很坚决，卫世杰不吭声了，习惯性地摸出了一支烟点上。
卫世杰并没有太大的烟瘾，平时可抽可不抽，但两种情况下一定会抽：一是想事的时候，二是完事的时候。
工程上的情况，闫志勇他们已经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了，明摆着，这不是一个能挣钱的生意，甚至就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不挣钱的生意，亏本的买卖，谁做？
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做工程就是为了挣钱，不挣钱的项目无须考虑。
可偏偏这事又落到了楚天舒的头上！
断然拒绝，楚天舒当然也无话可说，但是在郎茂才心中，对我和楚天舒的印象是否会大打折扣？前期在他身上花费的心血和投入岂不是也打了水漂？
莫非，郎茂才觉得我的功夫下得还不够深，拿这个工程来试探一把？卫世杰突然想起来，上一次打高尔夫的时候，郎茂才与那个叫李欣然的球童交谈甚欢，会不会有些事没做到位，市长大人不高兴了，故意给个难题，考验考验我？
商人的思维和官员的思维往往不在一条轨道上。
同样的一个人抛出了一件难事，楚天舒想的是，如何平衡市委书记与市长的关系，如何为老百姓做点好事实事，而卫世杰想的却是，市长给了根硬骨头，啃起来咯牙，不啃可能以后吃肉喝汤的机会也没了。
楚天舒看卫世杰抽烟，就知道他在犹豫，否则的话，以他的脾气，早就一口拒绝了。
此刻所有理性的思考在都派不上用场，未来究竟如何，哪怕最顶尖的科学家也无法计算出答案。
卫世杰下意识地揉着太阳穴。
“怎么样？老卫，敢赌不赌一把？”楚天舒不失时机地笑问道。他太了解卫世杰了，从白手起家开始，哪一次不是赌？
麻痹的，再赌一把，这回亏了，还有机会扳回来，如果赌都不赌，以后要想有扳本的机会，还得在郎茂才身上下更大的注，说不定亏的更大。
正所谓，不怕输得苦，只要不戒赌。一旦戒了赌，损失无法补！
不赌哪会赢呢？前段时间，赌鳌头湾这块地，险些输了个精光，最后不也涉险过关了么？现在赌外环线道路改造工程，看上去风险还没有上次大，未必还能输惨了？
今天和闻家奇在一起，扯到楚天舒的时候，他还说，这个家伙是员福将，遭难的时候，总能遇上贵人，真是神挡杀神，佛挡*。而且，自己这一路跟他一起走过来，每一次都是在赌，哪一次也没有输嘛。
卫世杰坚信，无论如何，楚天舒也不会让他输得连裤子都没有穿的！
“特么的，只怪我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卫世杰用力掐灭烟头，下决心说：“就再赌一把！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请免开尊口。”
“呵呵！”楚天舒淡然一笑，他心里非常清楚，对卫世杰这个赌徒来说，根本不会有所谓的最后一次！
赌博除了输赢以外，本身就蕴藏着巨大的刺激，能让赌徒获得无穷快感。赚钱和赌博一样，能让一个人上瘾，欲罢不能，永远赌下去，而且下的赌注会越来越大！
第二天一上班，楚天舒就给郎茂才回话，世纪阳光愿意接下外环线道路改造工程。
郎茂才开心地说：“好！小楚，你转告卫总，就说我说的，把这个活干漂亮，以后许多事就好办了。”
“以后许多事就好办了。”这是一句足以令卫世杰浮想联翩的话。
为了赶工期，世纪阳光的施工队签订合同后，立即就进场了。
三天之后，郎茂才带着副市长楚天舒，财政局局长刘光仕、城建局局长闫志勇的一把手，来到工地现场办公。
郎茂才看完了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招呼卫世杰过来，装作从不认识的样子问身旁的闫志勇：“老闫，这位就是世纪阳光的卫总吧？”
卫世杰跟着演戏：“我就是卫世杰。”
郎茂才问道：“卫总，工期能保证么？”
卫世杰信誓旦旦地表示：“有市长的正确领导，有市政府各部门的大力支持，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确保工期和质量。”
“好！”郎茂才不再理会卫世杰，转头对闫志勇说：“老闫，前几天我叫你给我推荐一下青原本地有实力的建筑商，你挺有眼光，推荐了世纪阳光。要不然，外环线的道路改造还不知拖到什么时候？这样的企业，我们必须大力支持！”
“是！”闫志勇推了推安全帽，大声答应道。
郎茂才似乎在向众人传递一种信息，自己是经由闫志勇的推荐，才认识了卫世杰，同时也暗示，他并不知道楚天舒与卫世杰的关系。
谈到资金的时候，财政局局长刘光仕出来叫苦，说按合同约定，开工半个月内，政府就要先期支付500万工程款。可现在到处是用钱的地方，能否把付款期限往后延半个月。
一听这话，郎茂才看向了楚天舒，说：“楚副市长，这项工程现在你主抓，你什么意见？”
楚天舒当即沉下脸来，说：“刘局长，我当然知道现在到处都缺钱，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把钱花在刀刃上。其它地方的钱，你怎么想办法我不管，外环线改造工程的工程款，一天也不能拖，必须按合同约定拨付到位。”
众人都感受到了楚天舒的强大气场。
卫世杰也是信心十足，嘿嘿，跟老楚一起赌，我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