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世杰心头一惊：莫非，这还是王致远摆的迷魂阵，事到临头又要反悔？
王致远说：“都是生意人，各自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你做土建工程出身，公司值钱的东西，你已经抵押给银行了，没有新的抵押物，银行不会贷款给你。剩下的一条路是民间拆借，说穿了就是高利贷，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外面拆借一亿现金，我王致远自问努努力还能办得到，但卫总你恐怕够呛。退一步说，就算你借到钱了，这高利贷的利息可不小啊，后期开发利用的资金需求也不低，加上高利贷的利息，你怎么可能赚到钱？”
卫世杰呵呵一笑，问道：“王总，你看得这么清楚，那我们这笔生意是做还是不做呢？”
“做啊！当然要做！”王致远点燃一支烟，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不是要反悔，而是想帮你一把，你不会觉得奇怪吧？”
卫世杰傻了，王致远亏了本，还肯帮自己一把，不奇怪才叫怪呢！
“我很奇怪，连我王致远都做失败了的项目，在东南省还有哪路高人能反败为胜呢？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更佩服你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的义气，为了兄弟情义你敢把全部身家都赌进去，所以，我很想和卫总也成为朋友，从这个角度出发，自然也希望卫总能起死回生，赚到大钱！”
卫世杰刚刚想要分辨，王致远就挥手打断了他，说：“卫总，我喜欢交朋友，而且是有能力的朋友，所以为了帮你，我想把合同条款改一改。”
卫世杰很紧张：“怎么改？”
王致远笑着说：“原来合同上说，三个月内你不能支付余款，首付的两千万就归鲲鹏实业，我想改一下，如果你到期不能支付余款，我收取两百万的违约金，剩下的一千八百万退还给你。”
卫世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总，你这是？”
王致远说：“空手套白狼的事，我以前也做过，所以我深知，这既是冒险，也是赌博，里面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我希望你能赌赢，但如果你赌输了，我也不希望你把老本赔光。当然了，在商言商，你违约了，自然要赔偿我的损失，依我看嘛，两百万就差不多了。”
卫世杰感激地说：“王总，你真是我见过最仗义的生意人。”
“过誉了！”王致远又说：“还有一点，我们不要签土地买卖合同，而要签股权转让合同。”
卫世杰不解地问：“为什么？”
王致远说：“土地买卖，税费很高的，如果是股权交易，你直接出资收购青原地产，那税收就比土地转让低多了。我听说你已经向叶书记汇报过了，想必操作起来不会太为难。”
卫世杰略带羞涩地笑道：“呵呵，王总真是洞察秋毫，我简直就像是光着身子站在你面前，要无地自容了。”
王致远摆摆手，接着说：“在中国做企业都有纳税筹划，纳税筹划和偷税漏税不同，它是指在不违背政策法律的前提下，光明正大地利用财务手段，尽可能地享受优惠政策，减轻企业的负担。”
这里面的名堂，卫世杰过去听说过，也只是在所得税上动过一点小脑筋，大宗生意上还真没体操作过，此时此刻，卫世杰感觉在王致远面前，虽然没有光着身子那么夸张，但确实有点像小学生在接受教授的授课。
王致远说：“启动鳌头湾项目的时候，我留了一手，在青原登记注册了青原地产，对外也是以它的名义在运作。卫总，你也可以去成立一家子公司，然后用这家子公司的名义，收购青原地产，即使功亏一篑，也只由这家子公司承担有限责任，既可以减少税费，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卫世杰说：“新成立一家子公司，时间来不及啊？”
“现在政府简政放权，成立公司的手续很简单，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搞定。”王致远笑着说：“你要嫌麻烦，擎天置业不还在你手上么？就以它的名义来收购，既不违反青原市政府的要求，操作起来也没有障碍，一样可以今天就签合同。”
卫世杰想了想，觉得王致远的这些考虑都有道理，最后采纳了他的建议，以擎天置业的名义签署了收购青原地产的合同。
走出王致远的办公室，卫世杰五味杂陈。
人家的亿万身家可不是白混来的，自己肚子里的小九九，早被王致远看得一清二楚，还给自己上了一课，将土地买卖合同换成股权转让合同，轻而易举就规避掉巨额税款。
这些手段，过去接触的小老板们可不会玩。
在心底深处，卫世杰也有一股子的桀骜不驯。
鲲鹏实业顶楼的豪华包间，王致远宽敞大气的办公室，还有对方说话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都刺激着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卫世杰此时的心态，有点像项羽叔侄见到秦始皇时脱口而出的两句话：“大丈夫生当如此！彼能取而代之也！”
卫世杰平复了一下心绪，给楚天舒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鳌头湾的土地买卖合同已经签下来了。
楚天舒很兴奋，告诉卫世杰，别回青原了，直接去凌云集团找吴梦蝶。
“老楚，你搞什么名堂？”卫世杰着急地说：“这会儿我要找的是钱，找吴总做什么？”
“呵呵，我让你去找你就去找，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楚天舒笑道：“你不是怕没裤子穿么？我和晚晴给你找了条好裤子，你去穿上就行了！”
什么意思？莫非楚天舒已经跟吴梦蝶谈妥了，借给我一个亿？卫世杰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凌云集团也是上市公司，这么大的资金，能说借就借么？
卫世杰揣着一肚子的狐疑，开车来到了凌云集团的总部大厦，仰望着又一栋耸入云端的高楼，胸中激荡了半天的豪迈，又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
进入大厦，卫世杰正在前台办理登记手续。
郑小敏走了出来，冲他喊道：“卫总，进来吧，吴总正等着你呢！”
不用说，肯定是楚天舒提前打了招呼。
卫世杰跟着郑小敏走进了吴梦蝶的办公室，果然得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