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石还在进行中,有工作人员为代表团送来了盒饭,杨剑雄亲自拿着盒饭隔着围栏递给裴缈,道:“放心吃,这些盒饭都是从警局送来的,全程护送,绝对安全。”
裴缈上前接过盒饭,智藏和尚忽然道:“和尚要两份,一份吃不饱。”
“有,有,管饱。”杨剑雄赶忙又从后面的工作人员那里拿来一份盒饭,递给裴缈。
裴缈刚准备转身,杨剑雄忽然道:“那个……裴……裴……裴先生,马老师选的这块石头怎么样?能赢吗?”
裴缈知道他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道:“杨会长,我叫裴缈,你何等身份,这样称呼我,我可受不起。”
“好的,裴缈。”杨剑雄现在根本没空在意这些,一脸焦急地问:“这块石头,马老有信心吗,我们刚才看到马老跟你坐在桌边聊那块石头呢,解石机声音太吵了,我们听不到你们说什么。”
裴缈道:“马老是翡翠王,他挑选的石头,自然是很好的。”
杨剑雄闻言开心点头:“没错,老师是翡翠王,他挑的石头,一定很好,一定能赢!”
裴缈忽然语锋一转,道:“不过人外有人天外天,谁知道哪个藤堂川一挑选的石头怎么样呢,能不能赢,只有等双方的石头都切开了才知道。”
杨剑雄闻言顿时好像生吞了一只鸡蛋,笑容僵在了脸上,愣在那里。
裴缈端着盒饭来到桌前,一盒给马崇文,两盒给智藏和尚,一盒自己吃,三人就这么坐在桌边吃起饭来。
饭吃到一半,油锯的声音变了,裴缈道:“石头切好了。”
谁知马崇文却道:“不急,吃完再看。”
智藏和尚闻言哈哈笑道:“没错没错,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裴缈笑着挤兑他:“干啥啥不行,干饭第一名。”
智藏和尚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干饭都不行,那还能干啥呢。”
马崇文也哈哈笑起来:“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吃饭是人来到这个世上后的第一需求,智藏大师你看起来粗莽,其实大智若愚,慧藏其里,锋而内敛,果然跟你的法号一样。”
智藏和尚闻言得意地朝裴缈挑眉:“看,马老先生也站在我这边呢。”
裴缈无奈咂嘴:“得,那咱们……继续吃饭。”
三人继续干饭,可把旁边的代表团给急坏了,杨剑雄他们一伙人在那食不下咽,就等着看马崇文的石头第一刀切得怎么样呢,油锯都传来空转声了,说明石头切好了,可马崇文还在那里干饭,他们想要催促,却又不敢,愁人。
忽然,岛国代表团那里传来了欢呼声,然后就听到岛国代表团的人哇哩哇啦地说着他们的语言,情绪似乎很激动。
紧接着,去打探消息的人员回来了,他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向杨剑雄汇报:“会长,岛国那边第一刀切好了,是冰种蓝水翡翠,可漂亮了!”
“什么!冰种蓝水!”杨剑雄闻言浑身一震。
工作人员把手机递上来,道:“这是我拍的视频,有点远,但是还能看得到的。”
杨剑雄赶忙接过手机,播放视频,果然看到视频里,藤堂川一的助手把石头从油锯里拉出来的时候,切面发暗,种水非常高,整个切面泛淡淡的蓝色,视频离得远,不太清晰。
杨剑雄双眉紧锁,转头看向马崇文那边,马崇文他们三人还在干饭……
这下杨剑雄和其他代表团的成员们更加不淡定了,岛国那边切出了那么好的翡翠,压力很大呀。
终于,裴缈吃完了,智藏和尚也吃完了,马崇文最后吃完,三人用纸巾擦去嘴上的油。
智藏打了个嗝,畅快道:“真好吃,那么大的狮子头,我还真是第一次吃。”
马崇文道:“伙食太好,不行不行,我年纪大了,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明天得让他们给我准备点清淡的饭菜。”
裴缈起身,扶着马崇文站起,三人一起来到油锯前,智藏和尚关掉油锯电源开关,打开玻璃罩,裴缈蹲下身,把固定石头的底座拉出来。
代表团的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恨不得把脖子伸断。
大屏幕上出现了这块石头切面特写,全场都惊呼起来。
“这么透!好高的种水!”
“玻璃种,这一定是玻璃种!”
“玻璃种飘花!错不了!翡翠王第一局稳了!”
……
场外的观众如此兴奋,但马崇文却咋舌一声,不太满意的样子,缓缓道,“种水不错,不过我现在眼睛不大好,恐怕对种水的判断并不是太准,裴缈,这种水,我看应该是到玻璃种了,你看呢?”
裴缈用强光手电仔细地在切面上照了照,点头道:“嗯,玻璃种,而且几乎无杂质,如您所料,真的出绿了,只不过色花比较淡。”
“好。”马崇文点了点头,缓缓道,“先赢下这一局再说。”
他说完这一句,就转身回到桌前坐下。
裴缈跟了过来,问道:“接下来,怎么切?”
“你看着切吧。”马崇文漫不经心道,“怎么切……应该都是赢的。”
裴缈闻言领命,回到油锯前重新固定石头,开始切第二刀。
油锯又发出了“呲呲”的切石头声音。
裴缈回到桌边坐下,他发现,马崇文双眉微蹙,似乎有心事,按理说,胜券在握的时候,不应该这样啊。
裴缈问道:“马老,您怎么了?”
马崇文转头望向他,问道:“有烟吗?”
裴缈愣了愣,点头:“有。”
“给我一支。”
裴缈闻言为难道:“这种地方抽烟……不太好吧,毕竟是公共场合。”
马崇文道:“我看谁敢说我。”
这话霸气,裴缈竟无言以对,乖乖掏出一盒烟,递给马崇文一支,帮他点上。
此时此刻,马聪正在用手机看直播,直播画面上,就是裴缈为马崇文点烟的画面,弹幕统一文字:“让开!我来给翡翠王点烟!”
“你们都走开!这是我失散多年的爷爷,这烟我来点……”
马聪却气得直叫:“裴缈这家伙,爷爷抽了五十多年烟,我好不容易让他把烟戒了,他居然……”
旁边陈尧笑道:“淡定,你看你爷爷吐烟的动作如此娴熟,一看就不像是戒烟的人,你去你爷爷的书房找找,说不定能搜出不少烟来呢。”
马聪转头望向陈尧:“什么意思?”
陈尧道:“你相信一个抽了五十多年的老烟民人会突然戒烟了?反正我是不信。”
马聪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陈尧的意思,他二话不说,直奔马崇文的书房杀去。
几分钟后,马聪居然从马崇文书房的暗格里搜出了七八条香烟,清一色全是九五。
马聪气得脸都黑了,叫道:“这老头子真是……”
“注意言辞哟。”陈尧在一旁提醒,“信不信等你爷爷回来,大嘴巴子抽你。”
马聪道:“我爷爷从来都不打我,反正戒烟这个事,我是肯定要追究到底的,他必须戒烟。”
陈尧好奇道:“我看你在你爷爷面前,站得跟电线杆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你敢让他戒烟?”
马聪道:“有外人在场时,规矩是要有的,我和爷爷独处的时候,会稍微好一些,而且戒烟这个事,我也是跟他谈了很多很多次,他才同意的,没想到他居然……居然阳奉阴违,气死我了!”
陈尧笑着道:“老人家有点自己的嗜好,也挺好的,男人嘛,都这样。”
马聪指着桌上的一排烟,道:“这些烟你全拿走,戒烟的事,我不会罢休的!”
陈尧一把将桌上的烟全部抱在怀里,大义凛然道:“我觉得你说得对,老人家年纪大了,就要保重身体,烟酒这些东西,还是不碰为好,这烟,必须戒!”
………………………………
裴缈吐出一口烟之后,问马崇文:“马老,你怎么了,刚才还很开心呢,现在这块石头切出了玻璃种,你为什么反而愁眉不展了呢。”
马崇文抽了一口烟,缓缓道:“你也知道,我现在眼睛不太好使了,跟你说实话吧,选石区上万块石头,我看了几遍,看得比较准的又比较好的种水料,就两块,一块是正在切的这个莫莫亮,还有一块,就是藤堂川一选中的那一块达玛坎水石。”
裴缈闻言不禁心头一沉,连抽了两口烟,问:“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马崇文愁眉不展道,“好的种水料毕竟难找,可色料……我现在又不能看……”
裴缈忽然道:“马老,这不是还有我呢嘛,我可以帮你看色料啊。”
马崇文缓缓道:“色料的选择,必须我亲自去感受颜色的差异和皮壳上的表现,才能有效,这就好像看画,亲眼看一幅画和别人口头描述一幅画,效果能一样吗?”
裴缈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是这么个道理,我也玩赌石,深有体会。”
“罢了。”马崇文掐掉了才抽一半的烟,道,“就用这种笨办法吧,你帮我看色的表现,实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裴缈忽然道:“马老,不如就让我来选料,你帮忙把关吧。”
马崇文盯着裴缈看了片刻,缓缓道:“你可知道,这个担子有多重?”
裴缈很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但我有信心。”
马崇文并有多说什么,再次凝望裴缈片刻,忽然点头:“好,就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