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的老祖宗沉默不语,只见林蒙取下了身后所负的动千山,解开了一层层包裹着的绸缎,露出剑身。
面对这位实力堪比万佛城神通老和尚的殷家老古董,林蒙也不敢大意轻敌,总归要仰仗一些神兵之利,占得一分便宜是一分。
直到见到名剑动千山,殷固的浑浊的双眸才陡然一亮,起了些许精神,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林蒙。
“你就是那位千年前的绝世枪仙、圣人弟子,之前在五岳剑宗一剑入神游的伏龙枪仙林蒙?”
“没想到前辈居然识得我。”
林蒙微微点头,将动千山在手中掂量一二,老者呵呵笑了起来。
“老夫虽镇守在这朝天阁第七层久不出世,可却也眼不瞎、耳不聋,外面的那些风吹草动总归能听到一些的,更何况像你这么大的声响,自然是知道的。”
说罢,老者咂起嘴来,啧啧称奇道:
“我说是谁,难怪能一招便败了六甲那孩子,原来是圣人高徒。也好,你有圣人法,我殷家也有圣人法,只不过是残缺的罢了,今日倒让老夫看看,这真正完整的圣人法究竟有多强!”
只见老者忽然间浑身竟腾起一层微赤色的虚火,其中隐隐有禽鸟啼鸣之音凤凰、朱雀展翅之影,浑身强大的真气都逸散开来,形成一片沸腾的真气汪洋。
是《涅盘经》,残缺的圣人功法,这老家伙要动真格了!
林蒙双眸一缩,顿时间便认出了老者所用的手段,心生些许忌惮。
这老者的修为高出他一个大境界,所用手段更是和圣字沾边的功法,哪怕并不完善也绝不容小觑,光是这一层沸腾的真气汪洋所展现出的可怖气息便令无禅胸口发闷为之一窒。
片刻后,老者突然张口,从中吐出一枚拇指大小包裹着真气烈火的飞剑向林蒙直射而来,其上的真气剑气翻腾,形成一只朱雀雏鸟法相,正在无声啼鸣。
林蒙顿时后退半步,心道一声不妙。
糟!是胎中鸟!《涅盘经》内所计圣人手段中最强的一招!
此招是以一枚小剑吞入腹中,以体内五脏之火日夜淬炼,契合周身真气灵脉,锻入最精纯凝实的真气和剑意,与主人性命相通。下可分山裂地,上可斩灭神魂!
若是完整的《涅盘经》,这胎中鸟之术则可最终炼制成一位圣人的身外化身,剑体之胎,乃是上乘的脱胎之法。若是练成,一尊圣人便等同于两尊,一条命便等同于两条!
此术在所有圣人法中,都当得名列前茅,哪怕不完整,威能也绝对恐怖!
林蒙大惊失色,心中咒骂这老者实在疯狂,也不知是对自己这“圣人高徒”四个字有多大自信,居然一上来就掀出最大底牌,也不怕一个失手将自己斩死在这里,给殷家惹来灭顶之灾!
胎中鸟在为完全练成身外化身之时,是一门以奇袭为主的飞剑之术,飞剑术本就快过世间绝大多数的剑法,而此术又是和圣字沾边的手段,又快过世间绝大多数的飞剑之法。
加之这朝天阁内虽不算拥挤狭隘,可毕竟也是一处封闭之地,当不得什么海阔天空方圆万丈,林蒙算是避无可避。
这一招的速度又极快,几乎眨眼间便冲到林蒙眼前来,林蒙根本来不及细想该用什么手段化解,只好硬着头皮顺手一剑挥出,用出了自己当下最顺手、速度最快、威能最大的一招抵挡。
“风雷斩!”
林蒙一剑挥出,手中名剑动千山之上顿时间雷光激澈风声咆哮鼓荡,风雷两条巨龙法相相交成一条。
淡蓝色的雷光打在那只飞来的雏鸟之上,浅灰色的飓风剑气试图吹灭其上的烈火剑气。
可却一切都无济于事,真气雷光和剑气飓风仅仅使这胎中鸟之术的雏鸟小剑上的烈火剑气稍微暗淡,随后便穿过了这只雏鸟小剑吹打在了其后盘坐的老者身上。
老者护体真气大开,被强烈的真气雷光和剑气飓风吹打的须发张扬,可就算最后那一条风雷巨龙法相当头撞上,老者依旧稳稳盘坐不为所动。
而那只胎中鸟之术所化的雏鸟飞剑却去势不减直直撞上了林蒙手中的动千山。
“当!”
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响之后,林蒙身前动千山之上陡然炸开一蓬烈火,其中有似是朱雀又似凤凰的禽鸟之影在展翅啼鸣涅盘新生。
林蒙顿时被击飞出去,哇的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感觉握剑的手腕都失去了知觉,五脏六腑被强大的撞击里冲的如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好在最后一刻,林蒙本能的用宽大的动千山竖剑挡在身前,而将自身蜷缩在动千山之后。
也好在动千山乃是神兵名剑,疑为圣人所铸,材质逆天,挡下了老者的胎中鸟之剑甚至都未出现一丝划痕。
可是哪怕如此,林蒙也在动千山背后被震的大口吐血。
动千山在危急时刻是件极好的盾牌,能保护林蒙不被那胎中鸟一剑直接刺穿殒命,可却终归不是真正的盾牌一类的神兵,挡不下那强大的冲击力。
林蒙瞬间便撞上了身后的墙壁,随后便听到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
原本坚硬到能承受瞬息境强者轰击的墙壁,此时连片刻时间都支持不住,便被林蒙撞出一个大洞。
眼见林蒙就要像那之前二人所见的乞丐一样被打下楼去,无禅焦急不已,却又见林蒙在就要摔下楼去之时,以自己那仅剩的一条仍有知觉的手臂紧紧抠住了第七层的边缘。
“呼!”
无禅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
片刻后,林蒙咬牙面露狰狞之色,仅凭一条手臂之力,撑起了全身重新爬回到了第七层之上。
林蒙重新爬上第七层,还来不及服下小回天丹疗伤,便狼狈的趴在地上看着那盘坐原处未动一下的老者,嘿嘿笑了起来。
“前辈,是你输了。”
殷固眉头一挑,诧异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胸领之前,锁骨裸露之处,有一道极细的血线正在朝外渗血。
那一剑,虽未能让他动摇分毫,可却终究是有一道微不可查的飓风剑气突破了他的真气防护,伤到了他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