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陆宁的这句话可以用一个词汇来形容的话。
那就是阴阳怪气。
朱元璋下一秒便皱起眉头反驳，“陆先生，用大明宝钞这有何不可？”
给灾民发放大明宝钞，是一石二鸟的计策。
他实在想不出，陆宁为何这样说。
朱标也跟着起身道：“是啊陆先生，不能发大明宝钞，总要有个理由吧！”
陆宁面对朱元璋发出的质问，整个人依旧丝毫不慌。
他坦然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道：“唉，太天真。”
“天真？”
“老朱，不用怀疑，就是说你天真。”
这小子越来越欠揍了！
朱元璋皱眉，缓缓掏出痒痒挠。
“那陆先生就说一说，咱什么地方天真。”
陆宁依旧带着微笑，“呵呵，老朱你不用不服气。”
“你们的想法我也知道，是不是觉得此举能够增加宝钞的民间使用？”
朱元璋点头，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陆宁见状笑容更甚，无奈摇摇头道：“那老朱你好好想想，大明宝钞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从今天开始的吗？”
“民间从下到上，从农民到满朝文武，为何都不愿意使用大明宝钞？”
“大明宝钞为何难以流通，这些问题的答案你知道么？”
“宝钞从发行到现在，输送了多少到民间，结果呢？”
陆宁的三连问，直击朱元璋二人的灵魂。
很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并不知道。
朱元璋整个人愣在原地，连痒痒挠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宝钞为何无人使用，为何发放了那么多也没有效果……”
朱元璋起身走了几步，不断的自言自语。
辰河见状再度开口，“老朱，给那些灾民发放大明宝钞，你觉得有用？”
朱元璋猛然转身，目光犹如一道利剑，“现在看，没用！”
朱元璋并不蠢，也自然明白对方话语中的道理。
既然朝廷直接发放大明宝钞都没用，那就更别提发放给灾民了。
朱标摸着额头，恍然大悟道：“这样来看，那些灾民倘若拿到大明宝钞，如何花出去都是问题。”
“陆先生果然神机妙算，竟然能够直指要害。”
陆宁笑着摆手，“不至于，你这话就有点严重了。”
“现在的大明宝钞，倒不至于一点都花不出去。”
“不过也快了。”
嗯？
朱元璋猛然抬头，这句话的内在含义，让他不得不重视。
什么叫也快了？
结合起陆宁的身份，他面带紧张道：“陆先生，你这话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意思。”
陆宁感叹一声，随后道：“倘若，大明宝钞继续这样下去。”
“日后就会变得与废纸无异，将会对大明的经济造成沉重打击。”
“哦对了，大明灭亡的几大罪魁祸首之一，就是经济体系的崩溃。”
“什么！”朱元璋拍案而其，眼重充满了难以置信。
大明宝钞可是他最自豪的几样成就之一，竟然会沦为大明朝灭亡的罪魁祸首？
老师说，对于这个消息，朱元璋有些难以相信。
别说他自己，就连朱标也不敢相信。
“陆先生，此言可不能乱说，这大明宝钞可是父皇……”
朱标赶忙起身询问，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陆宁点点头，这话也不是他乱说的。
大明宝钞的确是造成大明朝经济崩溃的原因之一。
“事实就是如此，朝廷有了大明宝钞，一遇到事情就想着印钱。”
“时间长了，自然会造成通货膨胀。”
“朝廷印的越多，大明宝钞的价值就会越低，最后彻底沦为废纸。”
“想想看吧，当购买一斗米所需要的大明宝钞，多到需要用车来拉是什么场面？”
轰隆！
朱元璋的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整个大脑都在颤抖。
一斗米，需要用车来拉大明宝钞。
“陆先生……”
“哦对了，如果你好不容易拉来了大明宝钞，却被告知大明宝钞根本买不了米，又会如何？”
陆宁没有再给机会，直接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眼前。
朱元璋的神色从愤怒，逐渐变成迷茫。
良久。
“陆先生，难道咱真的错了么？那大明宝钞当真会导致咱大明灭亡？”
朱元璋的语气有些颤抖，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一部分吧，到时候等老朱你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去明末看看。”
“到时候，就能清楚大明宝钞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陆宁长叹一口气，也猜到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毕竟，不是谁都能轻易接受自己被否定的。
更何况，否定的还是他最自豪的几样东西之一。
不相信，也很正常。
朱元璋这次没有半点挺短，重重点头道：“好！陆先生日后一定要带咱去看一看。”
朱元璋双眼带着星光，对于大明宝钞还存有一丝幻想。
万一呢？
万一陆先生记错了，大明宝钞其实没有那么不堪呢？
陆宁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也没做过多的解释。
反正，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朱元璋重新做到位置上，缓了好一会，喝了两壶茶才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然而这一冷静，却又让他想起之前的话。
经济崩溃是大明灭亡的要素之一，那岂不是还有其他？
朱元璋打起精神，决定还是多问一嘴。
这种事情，早知道没啥坏处。
“陆先生，你刚才说咱大明灭亡的因素，经济是其一，那其他的……”
“其他的？”
辰河一抬头，表情又变得高深莫测。
“其他的你之前说过啊！”
“咱？咱之前说过？”朱元璋懵逼道。
“是啊，不正是你之前说过的，封王戍边么？”
陆宁双手一摊，给出去个眼神让俩人自行提会。
朱元璋心脏一紧，再度起身道：“封王戍边……”
朱元璋话没说完，便又重新做了回去。
比起大明宝钞，他对于封王戍边这件事，倒是有了抵抗力。
毕竟，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
“陆先生这封王戍边你之前的确跟咱说过，也是历代王朝的一大难题。”
“只不过，应该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朱元璋试探性问道，毕竟周朝汉朝也搞分封，不也存续了好几百年？
他就不相信，封王戍边当真那么不可行。
陆宁听到这话，整个人差点被气笑。
“我说老朱，其他王朝说这话一点都不奇怪，但大明却没资格说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