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不是喝了毒酒,不行了吗?’
女孩倏地睁开眼起身,额头还挂着几滴冷汗,面色如纸,躺在溪潭边的大石块上。
“小姐,您怎么了?”梧枝担心的问道.
“梧枝,现在...何年何月?”
褚幼宜有点懵地环顾四周,瞧见更为稚嫩的小梧枝,又看了看自己的光滑的小手,身上没有巨痛,没有伤痕...
“小姐,您睡糊涂了?现在不是和弘年,巳月嘛!”
‘和弘?巳月?’苦笑一声。
‘弥留之际,做梦嘛?也好...’
“走!我们回城。”
褚幼宜说罢跳了下来,走向远处拴着的马匹,主仆俩起身上马。
一路上景物变换,真切的不能再真切。
褚幼宜甚至觉着,这不是梦...
可褚幼宜又明明觉得,临死前的景象仿佛就在自己眼前....
“恭喜太子,后日便可即位了。”三皇子萧君墨眸光不明,恭敬的拱手贺道。
太子萧君淮五官硬挺,狭眸凌厉,畅快一笑的单手扶起施礼的萧君墨:“三弟无须多礼。多亏三弟献计,将褚家质子带回京中。不然,本殿又怎能如此顺利,在褚家出征途中,指使刘清设伏,再以他儿女性命相挟。”
萧君墨眸光一暗,随即又谨小慎微地称:“太子殿下天命所归,臣弟不敢居功...”
“父皇老糊涂!病中还偷偷拟了手谕,想让褚家和左相之流,辅佐老五登基,分明是想致孤于死地!”萧君淮的眼底一片漆黑暗涌。
萧君墨垂眸掩住自己的情绪,再次作揖道:“父皇驾崩,殿下眼看就要登基。五弟现今在天牢内,已是无力回天了。”
太子狭长的眸子中,迸射出明显的恼意:“老五,如何与孤相提并论!还有那褚家,孤几次三番礼贤下士,这老匹夫一再拒绝,褚家余下之人不留也罢!”
三皇子萧君墨,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俯首劝慰道:“殿下三思!一来,褚家已死数人,手谕已毁。二来,褚家多年常胜,得百姓拥护,若短时间内都相继死去,恐引起怀疑。现今当务之急,该对付左相那老狐狸。”
褚幼宜的身量消瘦,白色长裙衣角随风晃动,头戴素色珠花,她捏紧了双拳,任由指甲陷进肉里,却丝毫不觉得疼。纵然拼命控制自己不断轻颤的身体,却无法控制自己即将流下的眼泪。
今日她本是觉着,弟弟身体如今好多了,她想带云岫回代城,去找二哥和四哥。
不想竟听见了…
父母、兄长竟不是中了敌人埋伏,而是被他们所害...
褚幼宜戚戚然一笑,以自己和弟弟要挟,家人惨死。回想起家人离世,皆因自己,又想起这些日子里三皇子对自己的种种...
“幼宜,逝者已矣,你还有哥哥、弟弟,你还有我...们...”
“我会为大将军、你的家人报仇雪恨的!”
“幼宜,附近的一处山涧清雅幽静,我带你去散散心吧?”
“幼宜,褚将军、褚夫人还有你的兄长们,都不会希望你闷闷不乐,他们在天上一定希望你幸福、无忧,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我真的希望自己能,让你恢复到以前,那肆意快乐的样子。”
“幼宜,我来做你的依靠好吗?我会一直保护你,爱护你,保护你的家人好吗?此生唯你,好吗?”
三皇子,是自己初入京城,就对自己百般善意的人,在自己最无助之时,陪伴自己的人。他叫自己喜欢上他,然后呢?微笑着在背后,谋你全家性命...呵呵...甚好!
转念一想,萧君墨所做,不过是为了褚家军!做梦!
回神又听到...
“三弟,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段羽飞此人有几分能耐,虽与褚家其他人不在一处,并不知晓实情,但也是祸患。”
萧君墨假意思忖了片刻:“殿下,此事刘清做的尚算隐秘,段羽飞不是褚将军亲子,未有真凭实据,哪敢与殿下抗衡,他还能造反不成。至于他家四子不才,幼子身体又孱弱,褚幼宜是个小女子,更不足为惧,褚家必不会影响殿下登基。”
“可孤听闻,褚家对段飞羽恩同再造,与褚家感情甚笃...褚家军以后定会奉他为首…”萧君淮双眸蒙上了一层弑杀。
“褚家军说到底,也是陛下的军队。天下军队以后皆听从殿下调配。”萧君墨小心翼翼抬眸试探。
“可先将褚家余下之人明升暗降,成全您的盛名。段家那小子启程前往代城时,还想带走褚幼宜和褚云岫,对幼宜颇有些依依不舍,想必是倾心于褚幼宜的。只要殿下捏住褚幼宜和褚云岫,过几年寻个由头打发了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哈哈~三弟果然思虑周全,那孤就暂时先留着他们。”
说罢,重重的拍了拍萧君墨的肩膀,眸光意味不明:“惠妃有三弟,如此足智多谋的儿子,当真是幸事。”
萧君墨颔首遮住眼底的愤恨,在袖中捏了捏拳头,隐忍笑道:“殿下说笑了,臣弟只是替殿下着想...”
“好~等孤登基,便封三弟为墨王,再加封你母妃为惠太妃。旨已经拟好了,孤不会亏待三弟的。”萧君淮语气傲然又带着些许凉意。
萧君墨俯身行礼笑道:“谢新君恩典...”
“哈哈哈~还未行登基大典,三弟这是做什么!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多礼。”
太子眸子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得意,虚扶萧君墨起身,又叫人分不清情绪道:“依三弟看,孤把褚幼宜召进宫如何?”
萧君墨垂首,眸光微动:“臣弟认为不妥。此女虽心思单纯,但是武功颇为不错,恐有碍殿下安危。若是殿下放心臣弟,不如…为臣弟赐婚,臣弟帮殿下看住此女。”
“噢?那这褚家军…岂不是三弟的了?”萧君淮满面笑容,笑意却未直达眼底。
萧君墨立即跪下,叩首道:“臣弟绝无此意,臣弟和母妃自幼靠殿下与母后庇佑。臣弟只想为殿下分忧,且她与京中女子有几分不同,臣弟确有几分欣赏这丫头,故存了点私心。”
太子萧君淮挑挑眼角,勾唇一笑:“三弟既如此说,那孤就遂了三弟的愿。若有差池,三弟可要以大局为重!”
说罢恩威并施的看向萧君墨。
“臣弟遵旨!”萧君墨暗自松了口气。
屋内暗流涌动,屋外的褚幼宜,恨意仿佛浸透了全身。
可是,别说她未近身,就会被捉拿,她不能连累两位兄长和云岫了…
一切都要从长计议,她得设法联系兄长们,想办法报仇...
为了将消息送出,褚幼宜蛰伏数月。
但除去水运这条未被发现,便只通知到了左相,其余悉数被萧君墨拦截了。
“幼宜,你是何时知道的此事的?”
萧君墨眼中疲态尽显,将密信摆在桌上,直直的盯着被喂了软骨散得褚幼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