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琰抬手做了个向下的动作,莫书、莫雨立即把冯月遥放了下来。
虽说蚂蚁掉的差不多了,但长久的悬挂和折磨,冯月遥早已站不稳了,便倒在了地上。
褚幼宜看着这屋内除她之外的四个男人,真真是毫无怜香惜玉,人家都要招了,都不说扶一把...这大理寺都遁入空门了?
“说吧!”谢景琰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等着交代。
幼宜余光便见莫雨根本不用吩咐,默默坐在了一旁,开始当了写证词这一要责。
冯月遥脸色依旧苍白,无力道:“我的主子...就是渔晚归的东家。东家吩咐我,张浺看上了我,吩咐我要迷的他对我言听计从。我也确实做到了,张浺对我很好,我说的都会答应。不过一月前,度支司关于购置兵刃的公务...张浺一向清廉正直,刚好影响到了我们东家,东家说此项生意,对他影响极大,要我吹吹枕边风...”
冯月遥没听见几人说话,心下没底抬起眼眸,才继续:“我就日日缠着他,想改变他的想法。但一旦涉及公务,他根本不会听我这妇人的。时间一久,我们东家没了耐性,就叫我给他下毒,令张浺一病不起,这样...度支司变会换人主事,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你可知道,你东家的兵刃生意在哪?和谁?”谢景琰直接盘问道。
冯月遥自嘲一笑:“我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瘦马,哪里会知道如此重要之事,你们不也说了吗~我就是一枚棋子。”
谢景琰本就没指望她能知道,手指随意的敲击着扶手,凉凉道:“叫你让张浺大人一病不起,你却下了致命之毒...”
“我本就不愿意跟着他,是他看上了我,我才不得已委身于他。”冯月遥面带不愉答着。
“张大人算是痴心错付...爱上蛇蝎...”庞子裕不禁发出感叹。
“何才算痴心错付?我从未要过他的痴心,他自己喜新厌旧,与我何干?他现今爱我宠我,我就必须以他为天,日日消磨?”冯月遥提起张浺,十分绝情。
“所以...你为了重回你东家身边,直接毒死了张大人?”褚幼宜接话道。
“是!我东家本就是我第一个男人,我想回到他身边,才顺水推舟出此下策。”
谢景琰惜字如金道:“交代你是如何下毒的。”
“他睡觉会打鼾,我本是想拿了药,等他睡着直接喂给他。”
冯月遥说起来毫无半分悔意:“但我第一次害人,几夜都没下去手。就发现了白芷被收买了,想叫我小产。她知道我懂医术,便非常小心谨慎,选了我每日所读诗书,少量的抹上了红花,但第一日我便发现了。”
冯月遥说时带着些许得意:“我便将计就计,偷偷将她的药换成了九不活。既能毒死张浺,又可将孟氏当作替死鬼,以张浺宠我如斯,我腹中又怀有身孕,必不会有人怀疑我。但白芷她过于谨慎,涂的量不够,不太容易直接毒倒张浺。”
“所以,我自己又在书上涂了足量的九不活。然后...嚷着让张浺给我读诗经。”
冯月遥看向褚幼宜,确认道:“刚才听闻,褚小姐已经找到下毒之物了,想必知道张浺读书爱舔手指翻书了。剩下的也就不用我说了吧...”
谢景琰继续道:“毒药哪来的?”
“东家的贴身护卫给我弄的,我并不知其长相。”冯月遥这次倒是如实回答,又急切问道:“我都交代了,是不是可以酌情减刑?”
谢景琰哼笑了一声:“半真半假的交代,有用的消息却没有,你想的倒是美!”
冯月遥脊背一僵,知道自己没骗过。
褚幼宜蹲下,认真的盯着冯月遥好看的双眸:“你当真?不知道你东家是谁?你第一个男人,难道...是一直蒙面的?”
褚幼宜本想说行周公之礼,但一看旁边的四个男主灼灼得盯着自己,便直接将那四个字跳了过去。
庞子裕一下便懂了褚幼宜之意,只是偷偷一笑。
冯月遥迟疑片刻,故作不懂:“东家见人一直是带着围帽,所以我不知是谁。”
“怎么?那你们俩行...”庞子裕还未说出床第二字,谢景琰就明白了子裕要说什么,便手急眼快的捂住了褚幼宜的耳朵。
幼宜侧头疑惑的仰视着谢景琰,这家伙捂她耳朵干嘛...这有什么不能听的?
幼宜欲躲开,但谢景琰又加了力道,幼宜也不好在大理寺与他动手,况且也是为了她好。
幼宜就这么盯着谢景琰,示意他,她可以自己捂耳朵。但谢景琰却偏头未看她。
其实谢景琰捂住疯丫头耳朵,那一刻就后悔了,但捂都捂了,只能一捂到底了。
谢景琰冷冷瞥了一眼子裕:“接着问。”
庞子裕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腹诽道:死鸭子嘴最硬!
又继续问道:“难道你们行床第之事,他还带着围帽、面巾吗?”
冯月遥一时语塞,语气哀戚:“是...一直带着...”又自嘲一笑:“我与他不过是个玩物...泄欲之人。”
看着冯月遥的表情,谢景琰蹙眉嫌弃,他以为冯月遥在船上所说的话,是知道萧君淮身份的,没想到...竟没见过脸。
“船上之时,你说话间明明知道他是谁。”谢景琰说这话时,早已放开了褚幼宜温软的耳朵。
冯月遥摇摇头,并未答此话。
褚幼宜忽地灵机一动:“冯月遥,你可知为何陪我上船的,不是沈家公子?又为何我和谢大人,知道你们给我下媚药?”
褚幼宜刚说到媚字,谢景琰便要伸手捂住褚幼宜的嘴,但并未来的及,又一次手僵在了半空。他实在没想到...褚幼宜会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媚药二字。
谢景琰果然瞧见了屋里的那三个,表情各异。
庞子裕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模样,眼里还闪烁着暧昧,对他频繁的眨巴眼睛。
莫书则瞪大了眼睛,连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莫雨平日里就内敛寡言,倒是好些,只是微微惊讶了片刻,便恢复了往常。
幼宜看着谢景琰的手,翻了个白眼,不拘小节道:“您至于吗?谢大人?香炉都拿回大理寺了,他们也不傻...再说你我又没中药,那么介意做甚?您大可放心~我褚家女,不会赖上您!此事绝不会从我口中传出大理寺~”
谢景琰眉心直跳,忍无可忍地压低嗓音:“褚幼宜!你是不是蠢?此事一旦传出...你是打算嫁与我?还是出家?”